“迫击炮呢,给老子往河滩猛轰!” 战壕里已经积水,迫击炮排的弟兄们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情况紧急,他们一咬牙便爬出了战壕,顶着嗖嗖飞射的子弹,在空地上架起迫击炮,简单瞄准后便将炮弹打向河滩。 小鬼子立刻被逼了出来,暴露在弟兄们的射界里,河滩上倒下大片尸体。 “好!” 张树松为迫击炮排叫好,可随即…… “咻!” 天空中传来尖锐刺耳的破空之音,那声音比之前所有的声音都要尖利,像是恶魔降临一般,让阵地上的弟兄们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捂起耳朵。 “轰!” 炮弹落到阵地上,好像引发了一场地震,张树松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颤抖,脑浆都在晃荡,周围景色天旋地转。 战壕里的河水也变得汹涌起来,不断的拍打在他的脸上。 “吱吱吱……” 仿佛有一只蝉堵在耳朵里,吱吱的声音吵得他心烦意乱,头痛欲裂。 他艰难的直起身体,下意识的向后方爆炸的方向爬去。 空地上的两门迫击炮和四个弟兄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在张树松眼前的是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大坑。 周围的河水正在不断的朝大坑里汇聚。 “轰!” 又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张树松回头,只见菇溪河上腾起几十米高的水柱,河水登时沸腾起来。 他的脸上和身上布满了污泥,但是泥水无法遮盖他眼中的无尽惊骇。 “是重炮,隐蔽!隐蔽!” 他的喊声越来越大,但是无济于事,声音完全淹没在轰隆隆的爆炸声中。 大地在剧烈的颤抖,天空中却下起了热雨。 从东北来到江南,南征北战多年,张树松第一次感觉到恐惧和绝望。 他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在这段时间里,他似乎将一生所经历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地的震颤终于停止了。 张树松从泥水里爬出来,抬眼看向周围,哪里还有一点熟悉的样子。 巨大的弹坑将蜿蜒的战壕完全破坏,战壕里的河水开始向着弹坑里涌去,水面漂浮着猩红的血肉和丝丝缕缕的布条。 弹坑的边缘是刺目的肉屑,一些重伤未死的弟兄在水中凄厉的叫喊着。 “噗!” 一个小鬼子翻身进入战壕,与泥人张树松四目相对。 小鬼子以为那是一具尸体,因此反应慢了一些,张树松首先举起盒子炮,只听砰的一声响,子弹从鬼子的额头射入。 “小鬼子上来啦!” 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张树松只能在战壕里爬行。 枪声和敌我双方士兵绝死时的嘶喊声交织在一起,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盒子炮的子弹已经打空了,他顺手摸到了一节被炸烂的步枪。 前方一个小鬼子正在死死的掐着一名弟兄的脖子,张树松艰难的爬着,靠近之后,用尽全身力气,将断枪捅进了鬼子的腰腹。 “啊啊啊……” 小鬼子疼得哇哇大叫,放开了身下的那名弟兄,在战壕里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断枪还插在他的腰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