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梨(2 / 3)

好了。”

病人的母亲急急忙忙地收好药方:“多谢小医仙。”

“小医仙”是苏华裳来到这里以后得到的称号。白石镇偏远,民风淳朴,只有二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互相认得。搬来不久后,因为零零总总地治了十几次病,苏华裳就被当地人称为“医仙”了。她脸皮薄,要求别人在“医仙”前加上一个“小”字,这才同意他们这么叫起来。

“我走啦,若遇到什么情况,请一定要通知我。”

她站起来,背上药箱,揭开厚厚的布帘子走出去,在门外弯腰鞠了一躬。病人的母亲也站起来,在门里弯腰鞠躬。一阵春风掠过,暖暖的带着点酒香,对着鞠躬的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点淡淡的笑意。

只是躺在铺上的那个病孩子,腮上红得似乎有些太不正常。

“老师,开春啦。”

苏华裳一边走,一边轻声自语。

“徒儿慢慢也算能够独当一面的医师了。”

沿着桃花盛开的小径一路走到半山坡,是白石镇的陵园。高矮不同的许多石碑立在山腰上,安安静静地凝望着山脚下流淌的河水。

早春雪融,青苔从石碑底下长出来,深青浅绿地覆盖了这一片石冢。

苏华裳站在一座石冢前,从药箱里掏出一个酒葫芦,静静地浇在小小的圆石头上。屠苏酒清冽带苦的气味在清晨寒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沁得她鼻尖发红。

她的老师在年前病逝了,没来得及喝到新酿的岁酒。

苏老已经病了许多年,她心里早就隐约接受了这个结局。也许是在那日离开夏川的牛车上劳顿过度,患了伤寒,最近一年以来,老师的病情反复,沉疴难愈。他离世的时间,与前世记忆里的大抵不差,只不过这一次,她终于得以侍奉在床前。

老师走得很安详,微微笑着,用力地握了一握她的手。

“老师这一生,做过很多错事……”

他的目光远了,仿佛透过面前的人去向了很久远的过往。

“走到最后,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酒浇尽了,苏华裳怔怔地望着坟头,一簇新生的苜蓿草正在生长。春寒料峭,绿意却倔强,在乍暖乍寒的天气里不屈不挠地蔓延开去。

她收起酒葫芦,背起药箱,沿着一路初开的桃花,慢悠悠地走回家。

“小华裳……”老师的话在耳边回荡,“要去救人……”

至少这一世,她的老师是在小徒儿的陪伴下,不再孤独地死去。

只是这一世,也再不会有人,喊她那一声小徒儿了。

“吱呀”一声,苏华裳推开了医馆的门,涌来的微风拂动她的长发。

医馆坐落于白石镇的东面,一座小院,一间砖房,一扇木门。门上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匾子,方方正正地写着“天下第一医馆”几个字。石匾是旧的,字是新的,气势十足地撑起了这个偏僻冷寂的小馆。

苏华裳朝里面踏了一步,迎接她的是屋里的暖意。几个刚烧过的药炉还残留着余温,角落里乱糟糟的一卷医术被风吹得翻了几页,露出白底黑字的一笔笔药方。

风涌过来的那一瞬间,她的眸光一凛。

有人来过!

闻了很多年药味,苏华裳的鼻子很灵。屋里不仅有熟悉的草药味,还漂浮着陌生的气息。她隐约辨认得出,那阵风里夹杂着兵刃的肃杀之气和掩不住的腥浓血气。

什么人会带着兵器来此僻静之地?

难道是朝廷的人找到了这里?

苏华裳不动声色地放下药箱,在手里捏了一枚小小的荷包。她的目光警惕地在屋里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入侵者。那几个药炉似乎被人碰过,摆放的方式与她出门时不同。

她走到墙上那一列列黄梨木的药柜前,仔细地检查了挪动的痕迹,然后依次打开被动过的抽屉。

“没药,天南星,白芷,葛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