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片刻,他道:“柔柔,外头冷。”
谢柔嘉瞧着他苍白的面色瞬间败下阵来。
这世上为何会有裴季泽这种人!
任何时候都这样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她明明是来质问他,却被他三言两语乱了心。
她上了船。
他终于松开手。
船舱里备下一桌的茶点,许是他等太久,都冷了。
待两人坐定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拆开后递给她,“赵老伯那儿买的,还热着。”
已经剥好壳的栗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隐约地夹杂着一丝薄荷香。
谢柔嘉盯着纸包里的栗子,心里原本憋着的一口怒气不知为何散去大半。
也许,真如文鸢所说,这当中有误会。
他只是不喜欢她,这并没有错。
她并未接,索性开门见山,“是不是我父亲逼你娶我?”
“与陛下无关,”他将一杯热茶搁到她面前,“是微臣真心求娶殿下。”
“真心?”谢柔嘉的一颗心再次沉下去,“若是裴侍从肯同本宫说一说,三年前拒婚的理由,本宫就愿意相信裴侍从的真心。”
果然,提及此事,他沉默不语。
谢柔嘉又问:“书呆子今日为何没来见我?”
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微臣得知他今日要来见殿下,所以摹仿殿下的笔迹,叫他莫要来。”
“那日在清谈会呢?”
“也是微臣自他口中得知公主会去,所以才借机偶遇公主。”
“裴侍从还真是坦诚,”眼底浮现出恨意的少女望着他,“裴侍从究竟意欲何为?”
他再次道:“微臣想要求娶公主。”
谢柔嘉一时气结。
她从来不曾想过,不过短短两年未见,他竟然为权力地位主动要求尚公主。
早知如此,她宁愿自己没有回来!
若她不走这一遭,那么,在她心里,裴季泽依旧是从前那个陪着她观星听雨赏雪的干净少年。
她宁愿他死在牢里。
谢柔嘉在心底恶毒地想。
她怒极反笑,眼尾洇出一抹薄红,“本宫对裴侍从至今念念不忘,自然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言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微红的指尖轻抚着那对曾经笑起来风流多情的眼眸,一脸讥讽,“也不知那位花魁娘子知晓她的泽哥哥主动尚公主,该有多伤心。还真是可惜啊,她的泽哥哥到最后还是选择前程。”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下了跳下船。
直到她消失在堤岸尽头,一个提灯的白胡子渔翁在甲板上坐下。
他问:“吵架了?”
清冷疏离的男人轻轻揉捏着眉心“嗯”了一声。
渔翁叹了一口气,十分熟稔的在他身旁甲板上坐下,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吵架就好好哄一哄,夫妻之间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
他轻声道:“她大抵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
“那就做些叫她原谅的事情。她缺什么给她买,总能哄好。”
她缺什么……
他突然听过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循声望去,是从半里外的一艘渔村传来。
船上住着一家三口。
应是刚用过晚饭没多久,母亲踞坐在一旁煮菜,
父亲则将自己的女儿抱坐在腿上讲故事。
是长安流传的一只猫与一只狐狸的故事。
父亲讲的其实并不好,可怀中的女儿却被逗得咯咯笑,不停地追问“耶耶,后来呢”。
他收回视线,从怀里摸出一支玉簪,尾端雕刻着一只猫与狐狸。
那是她十五岁时,他未来得及送出的簪子。
后来那只猫恼了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