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智湛沉默了半晌,这才习惯性的问道:“那……后来呢?你姐夫放了姚得财?” 庄建红缓缓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用与她的年龄绝不相符的语气说道:“我姐夫当场就决定放姚得财回家。警察们也被感动了,纷纷掏出兜里的钱,你三块、他五块的,凑了些钱,走后门儿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又买了十斤猪肉、一些菜啥的准备给姚得财家送去。要不说当个警察也真不容易,真的挺可怜不是见儿的。他们一个月才挣三十多块钱,又赶上了年关,他们自己家的日子也挺紧吧的呀。唉……” 战智湛听到这里,不由得耸然动容,心中一阵刺痛:自己明儿个大年三十就要去杀“灯下黑”,为民除害了。“灯下黑”是警察,庄建红的姐夫也是警察,警察与警察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战智湛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担忧!三世修行的好人邓侠赫已经死了,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作恶多端的恶鬼“丧气阴灵”!杀了“丧气阴灵”肯定会被公安机关误解,就算是公安机关最后抓到了自己,枪毙自己,只要为民除了害,驱除了人们心头的恶魔,也值了! 战智湛再一次暗示自己:“自己杀的不是邓侠赫,而是无恶不作的恶鬼‘丧气阴灵’!‘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子杀了‘丧气阴灵’之后,能‘拂衣去’吗?还有鬼孤郁和‘撞见鬼’交给谁呀!杜秋兄讲的好呀,‘哪儿有个完呀!’唉……” 庄建红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叹了口气,神情忧郁的接着说道:“我姐夫昨天一大清早,和几个警察推着自行车,把东西送到了姚得财的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好好给儿子包顿饺子吃,并说过了年指定帮姚得财找份工作。我姐夫还翻出身上仅有的十多块钱,给了姚得财,一再嘱咐他再穷不能穷孩子,一定给儿子也做身新衣服。我哥也跟着凑热闹,让‘大白熊’给姚得财送去了一百块钱,还说让姚得财过完年去我哥那里上班……” “你哥也给姚得财送去了一百块钱?还让姚得财过完年去你哥那里上班?”庄建红的哥不就是“撞见鬼”吗?战智湛有些诧异。问完了之后暗想:“这恶鬼咋也发了善心了呢?” “是呀,我哥也给姚得财送去了一百块钱呀,咋的了?唉呀妈呀,战哥真咯痒人!”庄建红埋怨了战智湛一句,抹搭了战智湛一眼之后接着讲道:“姚得财两口子对我姐夫千恩万谢那是不用说了,可是……谁曾想……谁曾想……” 庄建红的表情和语调让战智湛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战智湛预感到姚得财一定发生了令人想象不到的大事。战智湛紧张万分地问庄建红:“是不是姚……姚得财咋的了?” 庄建红美丽的桃花眼盈出了泪水,颤声说道:“我今儿个……今儿个大清早才听说,姚得财昨儿晚上在给儿子包的饺子里掺上了耗子药,他们……他们一家三口……三口都吃了……都吃了‘耗子药’!一家都死了!” “啊?”战智湛本来坐在庄建红的身边,就像个孩子般听庄建红讲她姐夫的故事,猛然听到姚得财一家的噩耗,战智湛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极度震惊之余,战智湛的泪水夺眶而出,“嚯”的在庄建红身边站起。却不料,脑袋“哐”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撞在上铺的铁床沿儿上。剧痛让战智湛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不由得仰天长叹:“老天爷……你咋不睁睁眼?” “战哥?战哥?你咋的了?都怨我说……说这熊事儿干啥。战哥!战哥你疼不?”庄建红扑到了战智湛的怀里,眼含着热泪,心疼的揉着战智湛头上的血肿。 战智湛勉强笑了笑,对庄建红说道:“战哥不碍事儿,小红别担心!战哥是想,姚得财这个瘪犊子咋这么想不开呢?自己个儿心眼儿小不想活了也就罢了,咋还连累了老婆儿子?” 庄建红破泣为笑,擂鼓般敲打着战智湛的胸膛,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