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桃这些年跟着后妈过,时不时被后妈明着吹捧暗着打压,所以她比较低调,穿着打扮上较为朴素。
今天都年三十了,她也没给自己置办一身新的行头,穿的还是去年的大红棉袄,料子已经洗得发白了,只不过还没坏,她就继续凑合下去。
裤子则是一条藏青色的棉裤,颜色也发白了,但这颜色耐脏,她也没换新的。
至于她那一头长发,用的则是姐姐周长宁送她的一根宝石蓝的缎带,绑了个简单的马尾。
这缎带据说是姐姐在国外的发小寄回来的礼盒上的,姐姐觉得很好看,自己没舍得用,就给她了。
所以她浑身上下,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跟大杂院里的很多姑娘的穿着打扮都大差不差。
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补丁吧。
她就穿着这么一身出去了,刚走几步就被寒风吹得缩起了脖子,可是她又不想回头,要是再碰到陆家那四口子,她这个年干脆别过了。
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如今这年头讲究的是集体经济,计划经济,所以平日里大街上根本没有私营摊贩。
但是今天除夕,是可以破例的,白天的时候会有卖冰糖葫芦,板栗烤红薯之类的小摊贩,只是这会儿天早黑了,这些人都回家过年去了,大街上冷清得很。
所以毕桃想找吃的,只能去供销社买。
从职工宿舍出去,走不到两百米的对面街上就有,但是这家关门了,她便往另外一条街上的找去。
走到半路,就被人从身后一棍子敲晕,套上麻袋,扛走了。
怕把她给闷死了,便让她头朝上脚朝下,稍微遮住点脸就行了。
于是毕桃的半个脑袋露在了外面,那条绑着蓝色缎带的大辫子,在北风中不断摇摆。
他们只挑偏僻黑暗的小巷走,没想到,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被苏寒夜看到了。
他是来送他的三个孩子到前妻一家吃年夜饭的,正在门口跟他的前任岳父拉拉扯扯的。
那小老头说什么也要留他在家里吃饭,想撮合两口子复婚,毕竟三个孩子呢。
当初他们闺女死活要离婚他们就不答应,后来闺女以死相逼,他们才点了头,可如今苏寒夜离婚有一阵子了,却没有跟别的什么女人来往,所以老人家猜测,女婿这里应该是有回转余地的。
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无奈,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转身关门的时候,注意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扛着一个女人正往前面的胡同赶去。
苏寒夜蹙眉,这年头能搞到缎带的人真没几个,毕竟大家连穿衣吃饭都成问题呢,绸缎这样的面料是很贵的,谁买得起啊。
而用缎带来扎辫子,那就更加奢侈了。
他长这么大,就只见过毕桃用过,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周长宁给的。
所以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门都顾不得关了,赶紧追了上去。
可是那几个男人太狡诈了,似乎是知道被人看到了,便分作两拨,一拨用脚印引导苏寒夜往死胡同走去,另两个则把毕桃继续抬到目的地去。
最终,苏寒夜扑了个空,而毕桃已经被人抬到了柳嫚嫚前夫冯金生的院子里。
这里也是一处大杂院,但冯金生的院子与别人的隔开,只有一道角门可以通过,隐蔽性很强。
他摆了摆手,叫人把麻袋摘了,毕桃还没醒,就这么被摆在雪地上,寒风吹着,雪花堆着。
等她冻得阿嚏一声醒来的时候,面前正闪烁着刀刃的寒光。
冯金生知道她有个能罩着她的大哥,自然不会要她的性命,但是,给她吃点苦头倒是可以的。
他把刀刃贴在了毕桃的脸上:“是你,害我家盛夏大过年的去丢人?”
“你有证据吗?”毕桃心里是打鼓的,但是她从小跟着大哥跟那些大院子弟混,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