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久,沈璟便赶来,问两人:“怎么回事?”奚朗道:“我们正安排着弟子们去往至行,半路上洛师妹便突然晕倒,将我们吓一跳。”沈璟没说话,只点点头,看见奚朗怀中抱着的面色苍白、额头冒汗的人,一挥手带走了晕倒的洛月。
桑愉看奚朗焦急的模样,不辨感情道:“你待她倒是上心。”奚朗道:“师妹晕过去了你难道不关心?”桑愉当然关心,所以她第一时间唤来相琉,可你也用得着如此亲密地将人抱在怀里?桑愉今日被抢了徒弟本就不悦,如今再被奚朗这么一说,她当下便沉着脸,不再搭理奚朗。
阮云倒是乐的清闲,这一日在自己的小楼里来来回回转了几遍,还在房间一角为阿蔓做了个小窝,粉色花素绫盖上了柔软舒适的垫子,阮云拍拍手,表示十分满意。阿蔓却是有些嫌弃这艳丽的大粉色,怎么都不愿意上那个小窝,阮云打了个哈欠,看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你不睡窝便罢了,亏的我还鼓捣了许久。”她边说边往自己的床上一躺,连夜奔波的疲惫感袭来,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阿蔓瞧她慢慢没有了声音,悄无声息地跳上床,在她枕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着躺下。阮云本是浅眠,她感觉到阿蔓跳至枕边的动作,闭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它,嘟囔了一句什么。外头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照在阮云紧皱的眉上。
火,到处都是火。尖叫声不绝于耳,目之所及是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她挽着双华髻,看见满头珠翠的妇人将自己一把推出去,她只听见一声“云儿——”便跌倒在院子里,面前的横梁“轰”地一声砸在地面上,她止不住地咳嗽,一双手忽然从背后出现,阮云猛地睁开眼睛。又做噩梦了。
她坐起身,瞧着外头天刚蒙蒙亮,披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一出门便看见洛月穿着淡粉色桃花烟纱裙,在沈璟房门前等待他。阮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洛月也礼貌地回应,两人便一齐等沈璟,洛月没话找话道:“阮姑娘修为甚佳,不知从前是师从何人?”阮云道:“如今我师从沈师尊,你也该叫我阮弟子罢。”洛月脸上表情僵了僵,“阮弟子说的是。”阮云这才道:“我没有家,从前收留我的农户家实在养不了两位女儿,我便偷偷离开了村子,这一路上奔波许久,倒是遇见许多好心人教我修行。”洛月点点头,试探道:“那为何阮弟子想到来霖葳山拜师?”阮云笑道:“流亡这一路上,早便听说仙山大名,我来此,也是为结束奔波,寻求庇护之所罢了。”洛月认真瞧着她神色,阮云也转过头笑道:“怎么了?”洛月摇摇头,“无事,只是瞧着阮弟子甚是坚韧罢了。”
两人等了半柱香时间,沈璟便结束打坐出来了。洛月最先上前道:“多谢昨日师兄助我修炼,如今我已似有突破,还望师兄今日能指导一二。”沈璟看了看她,再瞧着后头站着百无聊赖踢石子的阮云,他道:“无妨。阮云,你过来。”阮云这才走到他面前,沈璟道:“明日是弟子们入门的大会,你明日便随我同去罢。”新弟子们只有阮云做了师尊关门弟子,没有其他弟子与她相处,阮云自然打听不到这些消息,沈璟故告知她一二。阮云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璟问:“怎么了?”阮云道:“关于幻境之事,弟子还有一处地方想不明白。”洛月瞧着沈璟想支开自己,忙道:“师兄……”沈璟看她面色渐渐苍白,以为是她又要发作了,对阮云道:“明日再说,今日相琉便带你去寰清阁寻《行道论》,你对敌杀伐果断,做事果敢却不为自己留一丝余地,我便教你心性的培养。”说罢便带着洛月大踏步离开。阮云与通身宝蓝的相琉对视几眼,相琉瞬时变大,看看阮云又看看自己后背。阮云这下懂了,一个翻身稳稳地坐上了相琉的背后,它高鸣一声,冲向了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