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样想着,伍宁又一次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三个陌生人。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看上去像一家三口。
总不会是搭顺风车的人。她可不觉得伍员会发这种善心。大抵途中又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因为高烧,睡得太沉,对周遭的事一无所知。
恐怕又睡了很久。这具身体……到底行不行啊……
车上的三个陌生人穿着同款不同号的单色深衣。一男一女神情不安,唯独那个孩子,也许是因为年幼,看起来和伍宁一样的没心没肺,见她醒来,还咧嘴一笑,转头对身边男女说:“姐姐醒了!”
男女便齐齐向她投来目光,叫她一阵不知所措。
她努力用酸痛的手臂支起上身,看到自己仍在抢来的车里,前方御车之人也仍是她那心肠狠辣的二哥,这才放心了一些。
看周围的景象,似乎已经进入了城镇,有齐整的建筑和行走的人群,比起荒芜的郊外要鲜活许多。
“这里是……”
这里一定是某座城池之内,看起来好像已经脱离被追杀的危险了。
坐在车缘上的女子露出了一个讨好的表情,小声回答:“这里是郑国。”
伍宁这才问:“你们是谁?为何会在车上?”
这回轮到男子作答,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说:“连尹之女,竟会不认得我?我是楚太子芈建。身边是我妻陈氏,我儿阿胜。”
伍宁有些没弄明白。
楚太子,即是楚王之子,也就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太子一家为什么会搭他们这对亡命兄妹的车?
她想问问伍员,但找不到机会。胳膊很快就因为支撑身体而疲惫不堪。她决定不要多事,于是又躺了下去。
才刚躺下没多久,就听伍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到了,下车。”
也不知是到了哪里。
伍宁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车上爬起来,陈氏见她行动困难,俯身拉扯了一把,才抓住她的手腕,便惊呼一声:“好烫。”
这该死的热度还没有退,自然是烫的。
她乍一起身,脑袋有些晕乎,于是一边扶着陈氏的手,一边抓着车缘,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摇摇晃晃地随芈建往前走去。
伍宁才走了几步,就被人从身后夹着咯吱窝给抱了起来。还是那个并不温暖的怀抱。
一行人随着一名下人走进一座府邸,一位华服贵人迎了出来。
芈建走在最前,先行一礼。华服男子回以一礼,语气热情:“候君多时!”
伍宁在自家兄弟耳边悄声问道:“这位就是郑公?”
伍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郑国就是你先前所说的伐楚之国吗?”伍宁问。
“郑是小国,与楚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伍宁感觉到她二哥好像翻了一个白眼。她没多在意,厚着脸皮问道:“那……我们还为什么来郑国?”
伍员没说话,将弓箭和佩剑从车座上拿下。长剑挂于腰,弓箭则从伍宁头顶绕过,背在身后。
芈建在前面对郑公提道:“伍氏幺女连日奔波,眼下病重虚弱,可否先在郑公处借一休憩之所?”
郑公向伍员看了一眼:“自是可以,听闻伍子胥与世子同来,我早已命人在附近驿馆准备好了房间。”
“那便先让伍家妹子去驿馆休息吧,最好再让人送些汤药膳食去。这孩子饿了好几日,人都干瘪了。”芈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交代起来毫不客气,颇有反客为主的味道。
伍宁有些吃惊。
郑国无力伐楚,也就是说,郑国并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而伍员却选择在此驻足,甚至引得郑公出面招待。
难道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半路夭折,所以特意找寻一个能够暂时安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