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事平息后
向来身体康健的楼将军辗转病榻半载待盛夏时节时见着楼将军还是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楼厌像是病了许久见着醺人的日光都有些隔世之感
他母亲忧心他身体尚未康健便早早准备着今日便去寒山寺拜拜祈福
楼厌心知无甚作用可母亲执意便随母亲的意了
换了件稍稍单薄的夏衫,淡青,便显出几分温润之气来,病了多日,眉宇间的桀骜之色也褪去些许,便生生多出些书生气来
他母亲瞧着心下也欢欣不少“厌儿,以后多这样穿就不会把姑娘吓跑了。”
楼厌瞧着他母亲面容瞧着宽慰不少便浅笑应和着
寺里的主持带着他母亲去祈福了,楼厌推说想四处走走便独身一人沿着小径到了一处被一片梨花林遮掩的院落
梨林胜雪,如云似雾,美则美矣,却苍白易逝,这是从前的云颜最喜爱的花
他未进去只是立于树荫之下望着院落中的身影,长身玉立,却是淡然又落寞
若有旁的人在此必要讶异院落中的女子竟同从前的长公主生的一模一样,只是她已不晓自己是公主了,她自醒来便无记忆了
醒来时便在这院落里身上还有些伤,养了许久才好了不少
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旁人都唤她幼宜,况且这名字也算不错便就叫幼宜了
待在此处便是看看书扫扫院子之类的杂事,每日还有寺庙的人送些吃食,清闲自在
楼厌看着幼宜,看起来长了些肉了,从前单薄的身子现今终于好些了
怀里还抱了白猫,一双杏眼明媚笑起来眉眼弯弯,颊旁多了些肉,梨涡也深了些,笑起就是天真又明媚的模样
楼厌只在远处观望不敢近的去触碰
这样的云颜,不,是这样的幼宜多少年再也未见过了,仿若隔世
自怀王叛乱,杀光了云颜的父王母后兄弟…一时之间宫内血流成河,而楚云颜连同胞妹被充做官妓…
昔日里倍受宠爱的公主沦落风尘,汴京不知多少人乐得如此…
楼厌长期驻守边关赶回来时,楚云颜病入膏肓,辗转病榻,却沦为官妓,委身勾栏瓦舍,她从前的侍从也是四散奔逃,留在身旁的也没有能带她逃出汴京的本事…
楼厌回来时,已经迟了,云颜脊背单薄 小脸尖削,眼里没了一丝神采,状若游魂
见他第一面时还以为是客人直到楼厌握住她的手叫她云颜她才认出楼厌
“楼厌,楼厌哥哥,你回来了,楼厌哥哥,你救我救我,求求你求求你…”说着时泪水已淌满脸颊
却是泣不能言,,手腕,脖颈,裸露的肌肤也布满了青紫,楼厌将云颜带出了青楼,他也知道皇帝自他回来便派人盯梢,他知道会殃及自身,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楼厌想到那时便觉得心头苦涩
云颜那时才只有十四岁,豆蔻年华却是如水中浮萍暮春桃花顷刻就将凋零了
楼厌四处探听,终于寻到一隐于世的神医,做了半年的药人,终为她求了一味药可缓慢假死,极像是真的死了,先是重病呕血再到脉相全消,旁人看不出来,可过程也同真的患重病般难挨同时再醒来时从前种种也会一概忘记
楼厌未告诉她实情喂她服了药,时下正值胡虏侵扰边境,他为国戍边十载,不负百姓,可如今他只能选云颜…
便让暗卫代替他回了边疆,放出他已离开汴京的消息,他便筹划着云颜假死后换名换姓,一处远离世俗的地方
而先前的挫骨扬灰也是他演的一出戏,他当然知道宴亭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便让世人彻底忘了楚云颜这个人,云颜也可以安稳度日了
抹去了记忆,也好
云颜就是无忧无虑的幼宜了,没有国仇没有家恨安然的度此余生
望了许久待到幼宜都起身回房,楼厌才收回视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