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刀。
“你且先带回,改日得空我去寻李兄。”
李晚霜一听这话,跌落谷底的心情瞬间飞上云霄,喊道“那我等你呀”被簇拥着离去。
暮色四合,院里上灯。
两荤一素一汤上了桌。
燕娘喝着奶白香甜的鱼汤,将火腿炖得烂乎又融入了长豆角增添时令时蔬的清香,吃得很是满足。
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找谢安陈的事。
谢安陈素来食不言寝不语。
夫妇二人享受美食,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倒是分开去洗漱时,他主动提起:
“夫人今日可好些了。”
“小事,早好了。”
燕娘对自己生龙活虎的体质感到很骄傲。
他再进一步,好似想要离她近些:
“那夫人可是生气了。”
她退了一步。
态度很明显。
谢安陈暗叹一声,拉住她的衣袂幽深低沉地解释:
“一直只当李姑娘是小妹相待,夫人若是不快,往后我会尽量避嫌,莫再生气了,夫人。”
燕娘垂眸,完美的手,完美的人,连故作伏小的声线都这般完美。
一声夫人喊得人苏了,麻了,为之魂牵梦萦,仿佛将天上的星星摘下给他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样哄人的话,已经听过了无数次。
避嫌?生死关头护的还是她,你避的什么嫌?
最终的事实胜于雄辩。
燕娘只能用那冰寒浑浊的河水去冲刷心中不该泛、也决不能再泛的涟漪。
她侧身强硬地将人撇开:
“没几日就该开科了,你且先安心温书备考,这段时日就继续歇在书房吧。”
等考完了再说。
这个是燕娘思虑一番后的决定,等他金榜题名。
和离后的探花郎夫人,至少能证明一点:她很旺夫。
即便来日改嫁,也免得媒婆子随意登门,将什么烂的臭的都拿来说,来之前也会多少掂量些。
二来,她家辛辛苦苦地付出了这么多财力物力与心血,好处还没拿到,岂能现在就走。
此时和离,只会被人毫无成本地拿走成果,被人割韭菜,她可不想便宜了李晚霜那朵小白莲。
望着燕娘离去的背影,谢安陈按下心中疑惑不表,自行去了书房。
敏锐的神思告诉他,夫人有些变了,具体是变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翌日,学子们如往常一样早早地聚在一起,晨读押题做题写论。
午时讨论,饭后若是拜的老师有空,将文章送去府上请人评论指点,每天都很充实忙碌。
不少人拜到礼部的李尚书门下。
谢安陈进京时,发现这尚书之女竟是幼时的故人,一向自持清名的他便好似刻意回避,转投了早已赋闲多年的老太傅门下。
如今天子正值壮年如日中天,政令通达海晏河清。
老太傅既不当朝也不能如前一样直鉴通天,其实也就只剩点虚名了,选他的人其实没几个。
遂对十几年终于出了个好苗的谢家小儿,很上心。
哪日若是没送点东西过去,还得派人来问。
关于谢元朗的学业问题,是燕娘一直不用担心的。
况且她也知道他一心要打破寒门学子的魔咒,要光宗耀祖要重整门楣,必会发愤图强。
这次将暂时用不上的,就又都卖了换了银钱,她准备开始购置归乡的东西。
已经做好了后路盘算。
燕娘每每想起赈灾途中那段饔飧不继忍饥挨饿的时日,深刻觉得自家的良田才是天底下难得的福宝之地。
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
是的,她和离后要回乡养猪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