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素未谋面的陌生法师,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只是听闻了他的故事,看见了他的眼泪,他们知道他是个失败者,但并不打算以此嘲笑他,他们同情他、而且想要为他说上一些好话。
柏莎在他们的身上看见了可贵的品质,她因而微笑,却也惆怅,她希望手镯能再有一次感应,能再播放出一段影像。
遗憾的是,它安静地拒绝了她的祈求。
她要拿它怎么办呢?扔掉吗?送去蔷薇坟墓吗?
还是埋在这里呢?埋在那株狡猾的、愚弄了法师人生的植物旁边……
想到这时,手镯忽然响应,柏莎吓了一跳,让它从掌中蹦到了地上,同石头相碰。
影像就这样巧合地被播放出来——
那是手镯里的最后一段影像,柏莎拿起手镯,确认了时间是半年前。
苍老的法师佝偻着腰,站在这里,和二十年前同样的位置。
他刚看完日出,已不再流泪,也不再失落。
他心满意足地将视线收回,就仿佛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场日出。
而这时,他的视线低垂,刚好落向了安息杏所在的地方。
观者们屏住呼吸,望着影像里的法师,他们希望他能够看见,又认为他绝不可能看见。
因为这时候,黎明已经消失了不是吗?而他只是一个中级魔法师Ⅲ的法师……
可如果他看不见,他为什么要将腰弯下呢?他为什么要颤抖?他为什么要将手伸向那株植物所在的地方?
当他们目睹到米尔的指尖和安息杏相碰的时候,他们终于确认,他看见了。
几十年的寻觅,无数的痛苦,无数的悲伤,在这一刻被了结。
老者理应高兴,却没有。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喜悦,在他浑浊的眼睛里,惊喜、无奈、愤怒交替而均匀地淌过。
然后在同一时间全部消散……
他不再具有情绪了,他只是维持着弯腰的动作,和那株狡猾之草面对面地看着。
就这样一直看着……
影像结束的同时,埃莉卡站起来说道:“他为什么没有摘走它?那也许能治好他的病!”
她刚才在哀伤那位法师看不见这株百疗草,而现在则是困惑。
她不懂,他为什么不摘走他寻觅了几十年的宝藏,况且这株宝藏还能治他的病!
“他会不会根本没认出那是什么?”杜克问。
“怎么会呢?他可是以《魔法学》为枕的人。”
柏莎这样告诉他们,但她也无法回答埃莉卡的疑问。
她就只是做了个挥手的姿势,从那株安息杏旁边离开。
“就当这是一个为我们留下的谜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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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时,他们选择了马车。
一来是“闲置的门”没那么好找,二来是他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次旅程。
他们彼此都有太多的问题,心上既高兴又忧伤,他们高兴那位法师最后还是找到了宝藏,他们忧伤他明明可能靠那株植物活下来,却没有摘走它。
“柏莎大人,”在想了不知多久后,杜克忍不住地发问,“我还是不懂,米尔为什么不带走安息杏。”
“我也不懂,”柏莎回答说,“所以我让它继续留在那了。”
“真可惜啊,”波文说,“如果我们摘走它,不是可以帮助到别人吗?”
柏莎笑了,“不,安息杏稀有,但没有到珍稀的地步。安静城里有专门种植它的土地,至于普通人,只要你有钱,你随时可以在黑市,或是在贵族们采购魔法商品常用的瓦伦商会那里买到它。当然,价格十分高昂。”
“真不公平!”迪夫愤慨地说道,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柏莎已将黑市堂而皇之地挂在嘴边。
换作平常,埃莉卡会负责提醒柏莎注意措辞,而这会,她心情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