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地撞在了墙壁上,骨骼一阵咔咔响,痛得他五官瞬间扭曲起来,白着脸,哀嚎出声。
滴答……滴答……
液体滴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趴在地上差点痛晕过去的人动了动,缓缓抬起头,一滴冰冷的液体就从幽暗的高处降落,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江一鸣四肢恢复了点力气,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指尖轻捻,递到鼻下。
粘腻的铁锈味……
他极快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打了个冷战,烛台从手中脱落,摔在地面;火蜡倾洒,似乎碰到了什么易燃物,一下子就蹿起了一人高的火焰,并且还在不停往墙上爬。
红黄色的火焰,成了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借着攀爬的火蛇,江一鸣看清了那个挂在墙上的东西。
他瞳孔失了焦,表情怔怔的,抖着唇,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苏寒……”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听到呼唤,眼睫颤了颤,撑开了些眼皮,可马上又被刺眼的火光和灼烫的火焰折磨得不得不闭上眼,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的胸腔往下被划开了,以透明的水线拉开,固定在墙壁上,内部一览无余。
肠道,胰脏,膀胱,肾脏,胃……统统被摘除了,红色的肋骨根根暴露,仅剩的那颗心脏,正一扩一缩地蓬勃跳动。
这居然是个活人……
江一鸣眼前阵阵发黑,靠着倾斜的地面,身体发凉,发软,慢慢地坐了下去。
浑身光裸的男人在环绕身体的火焰里绝望地哀鸣,声嘶力竭地呼救。
他帮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被火焰吞噬,最后烧成一块人形的炭。
光在没落,世界重归黑暗。
江一鸣深吸了口气,鼻腔里全是脂肪和蛋白质燃烧后带着热度的焦糊味,他死寂了一瞬,忽地捡起脚边的烛台,向看不见来路的身后,用力地掼了过去。
“你出来!”
他红着眼,表情狰狞地往坡面上爬,中途遇到了滑回来的烛台,上面的蜡烛被重新点燃了。
“不是要杀我吗?!”
江一鸣把烛台往后一扔,继续爬,声泪俱下地咆哮起来。
“你来啊!”
话音刚落,胡桃木的地板突然嘎吱嘎吱地摆动起来,如同跷跷板一样,上坡变成了陡峭的下坡。
江一鸣没再挣扎,整个人倒栽着滚向通道另一端,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他听到了沉重又浑厚的钟鸣。
越是往下,速度越快,分贝越高。
12点的钟声,在敲完的那一刹,他被超出人体承载极限的声波震吐血了,紧接着砸到了一个大摆钟。
玻璃破碎,化作万千金色的齿轮,扇动着闪闪发光的翅膀,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团团围住。
他泡在温暖的光里,气息微弱,全身骨折,像一个被剪断了傀儡丝的残破人偶,也像一只被强行剥开茧后夭折的幼蝶。
“现在,把眼睛闭上。”
柔软的双臂从前往后,抱住了他的肩背,宁神的香熏涌入他的鼻尖,他失聪了,听不到任何声音,但能感受到对方落在他颊边的吻,读懂对方的唇语。
灌了血的眼珠子转动起来,江一鸣费劲地睁着眼,想去看清女人的脸,他不甘心,他要亲自问个明白,她怎么可以那么狠,那么的无情?
“告诉我,你到底……”
他执拗地撑着眼皮,死死盯着她,沾了血的十指铁钩般揪住了她的衣物,不愿意就此长眠而去。
“……到底有没有爱……呃……”
江一鸣眉尖兀然一蹙,声音弱下去,紧抓不放的手指渐渐松了开来,阖上眼皮,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的话还没有说尽,却已经没了醒来的可能,自然也听不到那人难得一次的真心的回应。
“有的吧,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