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宴(一)(3 / 3)

霎时都要吓瘪了:妖道赶上煞星,今晚的宴会该是不得安宁了,这可如何是好?

国师上次赴宴还是在三年前的秋猎庆功宴,皇帝听了他的谗言,要求礼部将猎的吊睛白额虎放出取乐。谁知猛虎一见四皇子就开始发疯乱窜,不少臣子歌女被吓尿了裤子,上年纪的大人更是直接吓背过气去,宴会弄得一团糟。

责任在谁?总之不会是皇帝,也不会是最后摇铃收服猛虎的国师。四皇子虽被责骂,不慎放跑猛虎的礼部却罚了一月俸禄,连带着尚书侍郎挨了几板子。

这两人撞在一起准没好事。

严良眼睁睁看着国师领着四皇子进入香辉楼,想打道回府也来不及了,只得哀叹好几口气,硬着头皮跟上闻定的步伐,盼着今晚可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宾客落座不过半个时辰,酒宴便开始了。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中,皇帝大病初愈精气神出奇佳,就连对往日厌恶的四皇子也露出了三分笑脸,默许他坐在白年身侧。

“乌国使臣奉白璧一对、夜明珠一枚、千年红珊瑚三株、紫珍珠十五串……”

“鞑靼使臣奉狼王皮一张、红皮鹦鹉一对、千里马三匹……”

“辰国使臣奉五彩绫一匹,白鼻象牙雕一对,玲珑琉璃盏十只……”

这礼单看似献宝,实则为几国在大佘面前卖弄国力。使臣们罗列的礼品随意一件都是世间罕物,能拿出来送人,国家自是弱不到哪去。如此相比,大佘的宴席便略显朴素了。

看见大佘的臣子们略微膛目结舌的表情,几国使臣不由得洋洋自得起来。

“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俗人,这么点宝贝就看直了眼——”一乌国的使臣轻蔑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皱眉道:“这酒怎的不是醉花酿?”

三千桃花酿成酒,所谓醉花酿,小小一杯便要十两黄金。另一乌国使臣劝慰道:“杨大人,这儿可不像咱大乌摆宴,大人忍忍罢。”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明嘲暗讽的话穿过歌乐,钻入老皇帝耳中。

一声拍桌使舞乐戛然而止,老皇帝眉眼横飞却未开口,本翩翩起舞的歌女齐齐退下,宴席上只剩下寂静。

宴席是礼部操办,急转直下的气氛让本卖力吃着烧鸡的严良眼都呆了,只觉皇帝看着自己脑袋不保。坐他身侧的闻定便捻着胡须开口:“皇上廉洁,若是一杯醉花酿可救一城饥荒,少喝一杯又如何?”

闻定此言说的是乌国北部大旱之事,挨饿的百姓揭竿起义,杀了两个皇子差点打到皇城。这一话陡然倒转气氛,别国使臣看杨满德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嘲弄,看得他颜面扫地。

皇帝面色终于好看许多,摆手欲继续宴席。若是乌国就此收手也就罢了,可杨满德偏刺道:“我们三国前来建交,佘国便是用此等宴会款待我们?怕要的不是建交,是骑在我们头上罢了。”

辰国、鞑靼使臣脸色微变,对视一眼又看向老皇帝。

“放肆!”皇帝拍案,面色愠怒,仿佛下一刻就要侍卫将人拖出去斩了。

严良更是面色白的要把方才吃的烧鸡吐出来。礼部可是规规矩矩照接待来使的形式设宴,并无任何不周。闻定此刻也明白了,乌国派这个嘴刺的使臣前来,要的就是皇帝破了不斩来使的规矩,好让乌国有理对大佘开战。

战火一开,乌国能拉拢辰国和鞑靼,大佘可不一定了。

闻定虽心中大骇,却知此场合不该明面劝告皇帝,有扫自国的颜面,但按皇帝的性子,这来使不斩也得斩。

“谁道宴席不入眼?”一清冷的嗓音打破剑拔弩张的沉寂。众人抬眼,见皇帝座下一乌黛色衣袍的人起身,拢了拢自己的袖摆。

闻定眉宇锁地更紧了。

这妖道来凑什么热闹?还嫌场面不够剑拔弩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