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去找凤头鹮……”可是他又不继续往下说了,整个人如同宕机了一般。
梅晓雪很快地继续问:“你们俩看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吗?我不记得时间了……”陈忠华眼神空洞。
“那……过程中你们见过其他人吗?见过张桐桐吗?”梅晓雪一句比一句快,一句比一句顶。
但是陈忠华倒好像越来越沉浸到回忆之中了,依旧缓慢、带着些迷茫的语气:“那个自杀的学生?没见过,没见过……”
“那你们全程在一起?一直没分开过?”梅晓雪就如同拳头打在棉花里,自己着急,可是却从陈忠华嘴里榨不出一滴油来。
陈忠华目光看向右前方:“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一句话也把梅晓雪噎住了,她迅速转过几个念头,于是决定下一剂猛药:“陈师傅,听说您跟汪大哥是发小儿?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陈忠华混浊的眼神中,多了一些神智,他陷入了回忆,喃喃低语,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上学晚,个子高,坐在班级最后一排,成绩最差……同学都不理我,还欺负我,只有老汪,不但跟我一起玩,还跟我一起打架,从小到大,我最相信他……”他忽然双手一下子捂住脸,周博看过去,就看到泪水从他的手指缝里溢了出来。
伴随着陈忠华压抑地呜咽声,车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周博默默开着车,导航里于谦大爷的声音幽默有趣:“嘿!小黑胖子在这罚站呢……”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博轻轻开口:“陈师傅,你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我们帮得上忙吗?”
陈忠华伸手重重地在脸上抹了几把,却抹不去脸上沉重的疲惫,他眯着眼,无声叹了口气,声音细微几不可闻:“不怪他……不怪任何人……怪我自己……太贪了……”
周博看他的神情,心生恻隐,也不由得跟着他叹了口气:“上午看见了武老师,他还说,这么多年大家变化都不小……”
听到武诚志的名字,陈忠华倒是挂上了一丝苦涩又意味不明的微笑,他终于转移目光,看向周博:“小周啊,你见过朱老师吗?”
“嗯,也有这个打算,不过我没他联系方式了,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学校?”
“不在学校,他还能在哪?”陈忠华脸上的苦笑加深了,“你去看看朱老师吧,他也挺难的……”
周博大惑不解,朱远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教数学教的不错,带着初三毕业班的班主任,说不上年轻有为,但也绝对在教学上是有前途的。
但是他还没问出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忠华截住了话题:“小周,谢谢你了,我就在前面下吧!”
可是还没到地方呢,不过周博还是减速靠边停车了:“陈师傅,下次我约您喝酒吧!咱们好好聊聊!”
陈忠华咧着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身体不好,烟酒都戒了,咱们以后喝茶吧!”
看着陈忠华下车蹒跚而去,周博没急着开车,而是自己点了一根烟:“大家变化确实不小。五年前我不抽烟,陈师傅和汪老师都是大烟枪。想不到现在我抽烟了,陈师傅却戒烟了。”
梅晓雪换到了副驾驶来坐,打开了车窗,放着烟味:“你觉不觉得……陈忠华……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
周博出神地望着前车窗。
五年过去了,武诚志和汪启都发了财,武诚志放弃了主科老师,汪启也辞职了,陈忠华却落魄了,连车也没了,还戒了烟。
武诚志跟汪启的关系变得更近了,汪启和陈忠华的关系却好像变差了。
一上午他们见了三个人,却都与五年前大相径庭。
当然,周博自己的生活也变了很多。
五年,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
当年啊,那一行观鸟协会众人,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兴致勃勃的上凤凰山观鸟,回想起来,好像是久远得如同前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