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霍到下辈子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然而,现在看来,还是在乎的。
纪知容没看见她略古怪的神色,自顾自地理所当然道:“因为你瘦了呀,而且,你现在和去岁来纪家的时候相比,脸上少了好多笑容。如果他对你好的话,那你应该过得很开心才对呀。”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有这么多的歪理。”闻舒被她逗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闻舒扪心自问,在国公府的日子,她一边应付着国公夫妇,一边还要和卫怀舟“纠缠不清”,防止彼此越界,那样的时光,应该很难谈得上愉快二字。
但是,等到她真的离开了,离开了那个人,却又会生出茫茫的不舍来。
大抵,她还是没法割舍那个拉她出险境的人……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见她不说话,纪知容自觉转了话题,却还是和卫府有关,“闻姐姐你来了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你都没有出门,应该还不知道外面最近发生了什么。”
纪知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又和闻舒极为投缘,自闻舒来了纪家,恨不得一日三次登门相见,也是卫夫人拦得勤,不然,凭她那消息灵通的本事,怕是闻舒足不出户,都能将京城最近的八卦全都揽入囊中。
听她发问,闻舒配合得很,笑着问道:“发生了什么?”
话到嘴边,纪知容难得的扭捏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闻舒,她略一思索,还是说了,“昨日宫中赐宴,爹爹入宫,听说,皇后想要让卫大人再娶,国公夫妇也赞同……”
她适时停顿,倒弄得闻舒不知道要不要问下去。
不过,这也太着急了一点。卫怀舟对外称闻舒缠绵病榻多日,于腊月二十日逝世,这丧事才办完了几日,前人刚走,立刻就要塞新人进门吗?
也不怕人膈应。
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命这么硬,敢来蹚卫家的浑水?
闻舒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僵了片刻,正欲胡扯些别的,将这尴尬的时刻糊弄过去。
下一刻,纪知容像是终于憋不住了一样,道:“不过,卫大人说自己成婚不过一年,夫人就离世了,怕是克妻,所以从今以后坚决不再娶妻了。他还说,自己要为夫人守寡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闻舒的眉瞬间拧成两股交缠的麻绳。守寡?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些不着调的话似乎是真的可以从卫怀舟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这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等她离开之后,卫怀舟可以再娶,这不是他们原本约定好的吗?
她在为此而高兴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纪知容笑得前仰后合,圆圆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两条缝,朱红色龟背纹琵琶袖短袄仿佛也被她沾染了无穷无尽的快乐,像是红梅,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了点缀。
闻舒耳畔充斥着她的笑声,转头看向搁在窗边的那盆腊梅,外面依旧飘着大雪,天地间入目皆白,透过纸窗,仿佛可以看见外面的茫茫雪景。
红梅白雪,相映成画。
院子里的回廊上挂了朱红色的八角琉璃灯笼,门前贴着春联,府里人人都穿着颜色喜庆的衣裳,见面相笑,互道吉祥如意。
她垂下眼帘,默默不语。
庭中旧年晦气一扫而光,人人都在盼望新年。
大约,是新的一年,新的生机,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