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皇后手肘的手,后又快步走向那位胡大人的案前,“您年事已高,快些坐下。”
这位大人应该在朝多年,但是又不得重用,估计是守在某个清水衙门熬了一生,却一生也没盼来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最后只凭年纪得了众望,不然不会被安排在离帝后如此远的地方。
不少大人的眼睛都随着皇帝的身影移动,那目光无声诉说着:既然年事已高清贫一生那就快拒绝他啊!
然而皇帝既没明言接受,也没拒绝,他道:“有了胡卿的支持,此次赈灾必定顺利,南边的流民一定能重建家园,安居乐业!”
那些大人们:……明白了。
他们估计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了带着妻女入宫参加寿宴的机会,原还想着在皇后面前露个脸,却没想到这根本就是场“鸿门宴”。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无非就是破破财,于在座各位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尔。
席间有片刻的沉默,皇帝也就默许了这沉默,只等着有人按捺不住先开口。
“臣愿献三百五十两!”
“臣愿献四百五十两!”
“臣愿献五百两!”
……
随着众官员捐赠的钱财数目水涨船高,皇帝站在中央,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闻舒……”
卫怀舟压低的声音再度传入闻舒的耳中,闻舒这次没再缄口不言,而是立刻回应道:“你要说什么?”
“这次的钱会从我的俸禄里面扣,你的嫁妆我不会沾染。”
闻舒挑眉看他,心里想的是:……这还特意知会一声,难道是要捐出去一大笔?
“是该分得清清楚楚,”闻舒觉得有些好笑,便故意凑近了道:“不过国公府开销巨大,你要是捐出去一大笔,让国公爷和夫人知道了,不得把你扫地出门?”
卫怀舟也低了头和她说悄悄话,“那是他们的事,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他们每日耗资巨大和我们要捐款赈灾之间并没什么联系。”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柔,字句之间又带着点傲然不屑与俏皮亲昵,像是抓不住的蝴蝶。微热的气息缭乱于耳侧,闻舒的脸骤然有些发粉。
她将脸挪开些,“那要是真将你轰出去这么办?”
卫怀舟不着痕迹地坐正了些,眉间跳动着雀跃,仿佛很期待着被轰出家门一般,他含糊不清地道:“那就……去别处……倒是正合我意。”
这几个字他说得模糊,顷刻间便消失在了风中,但是闻舒也没有心思去追问他究竟说了什么了,因为方才有一位纪大人将捐白银的数目从五百两一下子抬到了一千两,现在这个数字正被剩下的大员们抬得愈发高了。
皇帝也笑得愈发开心了。
轮到卫怀舟的时候,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一千五百两,再经过了几个尚书阁臣,最后由卓大人收尾,捐出了三千两。
虽说对于他们这些忝居高位的人而言,几万两的白银如水般从手中流过都是常事,官场往来互相应酬所花掉的银子更是数不胜数,但那并非全是私家所有,花了多少也不心疼。
现在这却是实打实从自家口袋里往外掏钱,总归有些不情愿。
“众爱卿如此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真叫朕欣慰!有你们这些贤臣在朕左右,别说此次赈灾了,就是往后百年,无论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大楚!”
皇帝举着酒杯,圆润的脸颊笑意满满,挤得眼睛都小了些,“众位爱卿与朕同饮一杯!”
他的爱卿们:……
“谢陛下。”
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在脸上挤出一个有几分僵硬的笑容,先谢恩,后饮了酒。
寿也贺了,歌舞也看了,钱也捐了,帝后心中的要紧事怕是已经解决了大半。
太阳渐渐攀至头顶,光芒尤盛,却并不刺眼,光线穿过云层照在人们的身上,反而带着独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