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欢庆,唯独闻府一片寂静。
时隔许久,皇帝似乎终于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的老师家里还有个孙女,急忙忙赐了金银,又赐了天大的福分——让闻舒抛绣球招亲。
这是要让闻家彻底泯灭。
也许是闻首辅手腕太过强硬,从前干涉太多,也许是闻首辅做皇帝老师时太过苛刻,也许是闻家如日中天的日子太久惹皇帝厌烦,不管怎样,这疙瘩是长在皇帝心里了。
皇帝要闻舒颓丧,但闻舒偏就要好好活下去。
在往后的十几年中,闻舒一人把持着闻家所有的产业——酒楼、布庄、田宅、庄子,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数万金银与皇帝还算丰厚的赏赐加在一起,足够闻舒潇洒挥霍着过完下辈子了。
直到后来抛绣球招亲。
帝后分明就是存了害人的心思,表面上说要选出才貌双全的世家子弟参与抛绣球招亲,实际上却选了些不学无术绝无前途的纨绔子弟,他们表里不一,却还要添上一句虚伪之言——若是闻舒与哪家公子情投意合,舍了抛绣球招亲也可以。
谁承想,就是这句话成全了闻舒与卫怀舟。
君无戏言,当卫怀舟拉着闻舒的手跪在帝后面前说要娶她的时候,帝后气得咬碎了牙也只能答应。
闻舒无数次忆及她与卫怀舟的种种,无论是因绿梅而结缘的初见,还是在退无可退之时卫怀舟主动伸过来的手,亦或是这近一年以来无数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这些,恐都将成为从今往后无法逃离的羁绊。
卫怀舟其人,文武双全,品貌俱佳,出身士族,无论科场还是沙场,他都魄力十足游刃有余,这样的人仿佛获得了上天所有的偏爱。
然而这满目光华之下,也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惨痛……
哐当——
卧房外的院子里似有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随后就响起了弄影压低了声音的呵斥,“你们怎么回事?搬个东西都搬不好!夫人还在歇息呢!”
闻舒慢慢睁开眼睛,下意识向右偏了一下头,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的卫怀舟还在不在,一眼扫过去发现早已人去床空后整个人就有点懵。
她拉开青纱帐,有明亮的光线从窗棂照进来,驱散了屋里的昏暗,原来现在早已是天光大亮的时刻了。
“卫怀舟呢?”闻舒无声喃喃道。
她向来是没有起床气的,但不知怎么,今日早晨的心就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块。她觉得自己如同行于茫茫大海中,海色漫天,她举目四望,始终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彼岸。
秋筠一进来就看见闻舒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眼神空洞,和往常端庄温柔的闻小姐大相径庭。她怀着疑窦走近问道:“夫人怎么了?”
“卫怀舟呢?”闻舒茫然抬头,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秋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是为这个,她随手挽了青纱帐,自然而然地答道:“啊?姑爷去兵部点卯了呀!”
“哦。”闻舒这才放下盘着的脚,穿鞋下地向着梳妆台走去。
她忘了,卫怀舟不是整天清闲在家的大少爷,他不仅是卫国公的儿子,还是大楚王朝的正三品兵部侍郎。
丫鬟捧来热水净手洗脸后,闻舒迟缓了许久的神经终于被稍烫的毛巾刺激得清明了些,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秋筠把她的头发绾作精巧的发髻。
铜镜里映着她们俩略微模糊的脸,美人敛眸垂首,眉目温柔,从铜镜里看去,好似笼了一层轻纱。
秋筠手艺娴熟,不多时就绾好了云鬓,只待取些珍珠钗、岫玉簪装饰其上。闻舒打开案上那个金嵌宝玉梅花首饰盒,拿出一对她惯常带的金镶宝八珠耳环,金丝将绿松石与珍珠、玛瑙连缀交错在一起,构成端庄又精巧的耳饰。
她微微偏头,照着镜子正欲将耳环戴上,忽然想起今早吵醒她的那一声响动,遂问道:“早晨是有谁送东西来了吗?”
秋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