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同那捧骨灰,一起葬入女人的墓里。
他又忆起懵懂时期,他与魔法师的一次谈话。
“我迟早会死去,这柄剑还是不埋进去了,你留下。”
“我应该怎么使用它?”
“赠给你心爱的人。”
彼时他不懂,魔法师却说得万般笃定,“能活在世上的人,都会有心爱之人。”
“那您不该把剑输出去。”他陈述事实。
魔法师气红了脸,“我那是让着她。”
回忆到此处,乌特直起身子,走到桌边。玻璃罩下的曼珠沙华,在死神们离开后,便合拢成一个红色的花骨朵,花的旁边,是那柄刻有铭文和族徽的长剑。
金柳的图案从剑柄刻起,一直延向剑身。
他双手呈递出去,送到哑然的卞清面前,学着魔法师教授的样子,宣誓着:“我爱你,到金柳枯萎之时;我爱你,到乌托干涸之时,爱意消逝之时,便是金柳的长剑刺入我心之时。”
剑身浮起,飘在他手心之上,等待卞清接过。
而当事人的另一位,根本不知该作何反应。
按照她预想中的计划,这个口该是她来开,倒不是说乌特开口,有什么不好,只能说太理想了,理想到她以为这是场梦。
他是如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弄懂了那点儿心思?
这完全不像一个与世隔绝,满脑子只有炼药的理工怪物的脑回路。以至于逐渐升高的长剑,快贴近她的鼻尖,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计划里,她应该会有些咄咄逼人,带点儿虚张声势的强势,先倒打一耙说他那点儿心思,再娓娓道来自己的打算。
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忽而察觉到自己之前的打算,上升到的层面,不过仅仅是喜欢。
爱,这个词,她断不敢轻易说出口。
乌特何时上升到“爱”来了?他真的懂“爱”吗?
两个疑问涌进脑海里,卞清又唾弃自己,她不该质疑一个人的勇敢示爱,即便他是只怪物。
“你不爱我吗?”等不到回答的乌特,歪了歪头,轻声问她,若干秒后,又自我肯定地回答,“你该爱我的。”
脑子乱成浆糊的卞清蓦地清醒过来,憋着笑问:“我怎么就该爱你了?”
“除了我,”怪物的骄傲难得显露了出来,“你不会拥有第二只怪物了。”
如此霸道的话,没有引起卞清的反感,心里酸酸涨涨的感觉,是什么,她清楚得很。
既来之,则安之。
身为鬼的她,性情洒脱惯了。她学着乌特的样子,伸出双手,庄重地接过那柄长剑,“是了,我该爱你的。”
那抹比喜欢更加浓烈,却又无法说出爱的感情,一定会在明天,发展成爱。
冰凉的触感再度出现在脸颊上,她垂眼瞧了眼脸颊上的试管,再一次倔强开口:“这又不是香茗露。”
“嗯,”他依旧好脾气地顺着她,“我在收集你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