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
乌特不懂卞清的不自在,兀自凑上前,替她把黏上眼的头发拢了下来,“我往里面塞了两层棉絮。”
“怪不得。”
别扭的卞清没看他,目光盯着天花板。
气氛安静下来,久到卞清快按捺不住去看乌特的时候,身侧的怪物说话了:“晚安。”
在这个月光缱绻的夜晚,做完一件撩拨人的事情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眼,浑然不觉周遭变化地睡了起来。
没多久,呼吸变得均匀,他睡沉了。
而他身边的漂亮鬼,生气了。
这算什么?她又算什么?
虽然不指望他能发展出来点儿什么剧情,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就这么简单!
卞清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黑白无常来的那天,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真的对她存了心思吗?
她负气地侧身,方才的尴尬被她抛到了脑后。
黑亮的眼盯着男人的脸。
乌特真的有喜欢她吗?还是她在自我攻略?还是说乌特的感情,其实是魔法师去世后的雏鸟情结?
几个问题弄得她没心思去观赏窗外的月亮,难捱的漫长夜晚,悄然流走。
太阳初初升起,为了魔法师集会用药剂调好的生物钟,也让乌特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两道视线交汇在一起,一双盛着朝阳,一双盛满寒露。
他们不约而同地说道:“早上好。”
问好后,又不约而同地没有立即起身。
卞清想,她之前的话或许都是借口,为了身为没有执念束缚的卞清活着,而去寻找真相,听起来冠冕堂皇,她其实就是看上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双浅蓝灰的眸子,然后费心扒力地想要留在这栋小洋房里,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
不甘心这么轻易就着了怪物的道,不甘心什么都没发生,就要被死神们拉去地狱。
所以说服自己,起了让自己留下的心思的,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好强大抵是她生前留下来的脾性。
这样不好,却又不是完全不好。
厚棉被带来的温度,比一个人睡着的时候,还要炽热。
热度冒上了头的卞清做了个新的决定。
倘若这个怪物不需要引导,就觉察出了那点儿心思,那她就先开这个金口,敲定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赶走一波又一波的死神,陪他留在这栋哪儿哪儿都不好的小洋房里熬药。
厚被子今晚以后,就不会再只盖一个人了。
他还彻底理解其中的情感,便先行使了情感相通后的事。
就该负起这个责任来。
她不会等太久,也没那个耐性,若是哪天不舒服了,她自己就去找死神们,再也不来这栋小洋房了。
刚睡醒的乌特贪念着床上的温暖,没有立刻坐起来。
让他回味的,不止温度,还有昨晚的那场梦。
身为影子,他不会做梦,可身为魔法师,他的梦则一天一换。
他已经许久未梦到过魔法师了。
昨晚在梦里与他相遇时,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魔法师还是跟着那个女人,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帕,替她挡住落下的枝叶,替她暗地里同小贩讨价还价……
他只是道影子,有了生命,也拉不住一心往前的魔法师。
女人受寒,失去了孩子。
为了做出五毫升的复苏药剂,魔法师回到魔法界,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去摘自己的芽苞。
刻有铭文的长剑划破了他的斗篷,梦里的狄安娜拦住了他。
以家族的长剑起誓,他和狄安娜在大雨瓢泼的集会这天,永远决裂。
失魂落魄的魔法师再一次振作起来,是为了给女人灌下遗忘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