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惠在孙叔的陪伴下,策马小跑往毗邻宜阳县地界阳渠西端而去。 京畿内外虽然官道平坦畅通,但如今已经过了晌午了,从洛阳城到阳渠西端有数十里的距离,若不抓紧时间赶路,今夜就得在沿途寻个乡邑投宿了。 尤其是翌日便是除夕了。 阳渠西端的四十余户徒附刚被夏侯衡划给夏侯惠,对于家主的变更与日后待遇的未知,自然是惴惴不安的。故而,他想在今夜回到坞堡中露個脸,并在除夕之前将一部分结余赏赐给众徒附,使之心安。 也正是因此,孙叔只好一边颠簸在马背上,一边给夏侯惠讲述今晨有人来访之事。 一是夏侯和。 源于家中就数二人年齿最小、自幼一并便被督促读书与约束品行的关系,夏侯和与夏侯惠的感情很好。哪怕夏侯惠如今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他都甘愿冒着被长兄夏侯衡责骂,也要让仆从送来了一些财物给“穷困潦倒”的夏侯惠使用。 也不算多,约莫值一万钱吧。 但夏侯和还没有出仕,家中每个月给予的例钱并不多,这已经差不多是他三个月的例钱了! 故而,夏侯惠听罢,心中也泛起了感动。 一边恶趣味的想着夏侯和日后知晓,自己已经有了阳渠西端产业后的神情,一边叮嘱孙叔,让他岁后给王肃家中送些礼物时,顺便问能不能抄录些孤本回来赠给喜好文学的七弟。 另一波拜访的人,乃是司马师的僮客。 与以往只是投书信不同,他此番还让僮客带了些礼物。 声称这是他前些时日从南阳宛城带回来的特产,正值逢年过节之际略表心意,不值什么钱,让夏侯惠不要回绝云云。 嗯,就是一些腊肉、干果以及笔墨之物,还真就不值什么钱。 但以如今夏侯惠被庙堂诸公不喜,而他仍然一如故往同书信且送来礼物之举,便当得“礼轻情意重”之谓了。 对此,夏侯惠没有什么感触。 大不了,日后“浮华案”爆发、他被禁锢的时候,自己也一如既往便是。 “六郎,七郎与司马家转来的礼物,我已经让子复先行送去阳渠坞堡了。” 禀报完来访之事后,孙叔还添了句自己的处置。 子复,是孙叔次子孙娄的表字。 孙叔有二子一女。 长子孙侃则是早就成家了,与已然出嫁的女儿都是定居在谯县——夏侯惠收养的那些小儿,说是让孙叔主事,但实际上却是孙侃在操持的。 次子孙娄年方十九,尚未成家,便随在身边使唤。 不出意外的话,孙娄日后也将会子承父业,接替他成为夏侯惠的管事。 毕竟,孙娄也算是夏侯家的家生子。 “嗯,如此最好。” 轻轻颔首,夏侯惠抬手抹了一把黏在脸上的雪粒,继续说道,“孙叔,过了除夕子复就是弱冠之年,也该成家了。这样吧,你寻媒人给他说门亲事,聘礼什么的直接从家中取就好。” “好,谢六郎。” 孙叔对此没有意外,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还有,孙叔,你让子复慢慢接手家中杂事吧。” 夏侯惠继续说道,“我现今有了些产业,也养得起更多人,你待子复可任事后,便再去收一些小儿来养。此事只有交给孙叔,我才敢安心。对了,新收的小儿别养在谯县了,太远,不便利。” “好。” 孙叔依旧是很平淡的作答,想了想,便又确定了句,“六郎之意,是养在京师吗?” “如若能养在京畿之地自是最好。若不能,在弘农、河内郡或者兖州也行。而且京畿之地,衣食住行等皆耗费甚巨,孙叔自己看着处置就好。” “好。” “对了,阳渠坞堡的四十多户徒附,孙叔也留意下,若是他们家中小儿资质不错,也可以出资让他们读书习武。” “好。” .................................... 新岁启封,太和四年(公元230年)如期而至。 新气象也随之而至,就在仲春二月时,天子曹叡颁发了两个诏令,皆是关乎人事。 一者,是以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懿为大将军,以扬烈将军、领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 此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略知军国大事的人,都知道天子这是为伐蜀作绸缪了。 至于为何还封了夺叔父之位自立的公孙渊嘛~ 此番伐蜀动用的兵力、物力都很多,而贼吴与蜀国同盟,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