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按时过去……”
时行云这次听清楚了。
他直起腰,眉心微蹙,就连神情也变得严肃,罕见地有了长辈的样子。
“不舒服就应该好好休息,不用觉得对不起。”
布洛芬药盒还在桌上没来的及收,喝到一半的红糖水尚且冒着热气。时行云扫了一眼,问:“是生理期?”
平时跟好友提起都觉得羞赧的词语,就这么被他直白地说出来。偏偏他语气太过正经,像是严谨对待一道学术问题。
再躲闪反而显得矫情。
秦绒轻轻“嗯”了声,“不知道为什么止疼药没用。”
“原因可以之后再做检查,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时行云立刻做出决定:“我帮你和班主任请假。”
秦绒呼吸一滞。
向老师请假这种事,要么是学生自己提出,要么是学生家长提出。
第一次讲座的那天中午,她和时行云在会议室外遇见,时行云就公开说明了秦爷爷和他的关系。在场的很多老师都听见了,班主任包宏想必也知道。
有这个前提,他借着秦恭文的名义帮她请假,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抛开这层操作层面的程序,单从动机出发——他,是站在什么立场?
“没关系,后面都是自习课,我……”
“秦绒。”
“听话。”
他有些无奈,语气却十分坚持,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去找你们老师,你收拾一下东西。”
秦绒咬住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心跳重新回到正常速度。
自从她上学以来,便鲜少被人这样偏袒过。
父母很少能顾及她的情况,有次她不舒服,给柳清蕊发微信,对方过了三天才回复她:“抱歉啊,前阵子开会特别忙。你现在好点了吗?”
她无法形容自己打下“好多了,谢谢妈妈关心”这句话时,心里是怎样的五味杂陈。
后来,她便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而爷爷在这方面的意志相当顽强,是主张“轻伤不下火线”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请假。
上回发烧便是如此。其实秦绒的感冒已经很严重,自己已经有了要发烧的预感,爷爷却坚持让她去学校。
最后还是老师看她状态不对,给她测了体温:39.2℃,直接送去医院挂水。秦恭文过来接她,被老师反复叮嘱,才同意等她完全退烧再回来上学。
其他同学身体不舒服,给家长打电话便可回家休息,有的还由家长亲自来接——而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特权。
时行云很快便回到教室,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他步履不慢,长袖外套的衣角都被卷到身后。
“收拾好了?”他问。
秦绒乖顺点头。
她捂着小腹站起身,刚要拿书包,却被时行云单肩背起。
“拿着这个就好。”他把一个未开封的红色暖贴递到她手里。
班主任包老师不会有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暖贴下方还有一张出门条。
她看了一眼,翻动纸条的动作立刻变得十分小心。
包宏的字如其名,大多圆乎乎的,一个“口”字恨不得写成“O”的那种。但这张出门条上,除了班主任签名的栏位,其余部分的字体显然不是出自包老师之手。
清风傲骨,虚心劲节。一撇一捺都顺着笔势向远端延伸,尤其是学生姓名一栏的“秦”字,像一株耸立于悬崖之上的孤松。
察觉到小姑娘下楼梯的速度慢下来,时行云回过头:“还是难受得很厉害么?”
秦绒将注意力从出门条上抽离出来,摇摇头:“没有。”
他便不那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