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却有些看不进,想到一会儿要见着柳无许,那个负心薄幸到要抬平妻的男人,宁锦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坐立不定片刻,干脆唤芊芊取来冰酪子酒,在院里对月酌饮。
月光绰绰挂在枝头,倒影融化在杯盏中,如破碎的玉盘,看得见摸不着。
没得令宁锦又想起那个百般面孔的男子。
她独自生闷气,嘴里碎碎念叨着一口饮尽,一杯接着一杯,没一会儿便上头红了脸。
柳奴踏进院门,便见宁锦在槐树下坐着,自言自语,自个儿把自个儿灌了半醉。
他饶有兴致地走过去,将她面前的冰酪子酒一饮而尽。
“诶?”
宁锦后知后觉见着来人,惊了一跳,念了半日的人忽地出现在面前,恍若做梦。
想要饮酒遮掩尴尬,可杯盏被夺不能再用,一回头却见芊芊等人早已退下,院内只余二人。
宁锦只得抿唇不说话。
柳奴见她这般,双手搭在案几两侧,稍一用力便将其移至半丈外,随即俯身在宁锦面前,问:“不高兴?”
两人靠得极近,那双眸子清澈见底,宁锦险些又被蛊惑了去。
她堪堪闭上眼,一字一顿僵硬道:“官人封放妻书予我罢,如此便可抬苏莹莹进门。”
月色虽朦胧,却将她面容照得分明,脸上细细的绒毛瞧着十分柔软,若呼吸重些便能吹跑似的。
“你要走?”
清清凉凉的话语传入耳畔,宁锦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不敢睁眼:“官人这是哪儿的话?您与母亲执意要将苏莹莹抬作平妻,我还要磕头谢恩不成?”
若无柳无许首肯,柳老夫人怎会安排此事?
她这话带了鼻音,显然是受了委屈。
柳奴想到老恶妇的嘴脸,再想到其盘算之事,心里便有了谱儿。
弓着的脊背再度弯曲,眼睛如扑食猎物的雄鹰一般警惕四扫,对着她耳旁悄声道:“不值当,我护着你。”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宁锦倏地睁眼,瞧着快要肌肤相贴的人,猛地往后一仰,惊道:“你做什么?”
柳奴直起身:“说了,护着你。”
宁锦细品他的话,有些不确定道:“官人此话当真?”
见柳奴并非玩笑模样,她索性将斟酌良久的话和盘托出,且道个明白:“官人恕罪,妾身所嫁之人,除了我,不能再有别人。”
“妾身看过许多话本子,也知本朝士大夫填房纳妾乃是常事,可我善妒,心眼不比针尖儿大多少,这是我的底线。”
她不会容忍苏莹莹进门,却也说不清心里头酸涩的滋味从何而来。
柳奴默然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一生只要,一名伴侣?”
宁锦郑重点头,“官人觉得此话不妥也是人之常情,若要迎娶她人,放我走便是。”
“为何不妥?狼的一生惟有一名伴侣,人也是。”
柳奴心中愈加确定宁锦是他的同类,颇有些高兴地执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别怕,我护着你,说到做到。”
夜风习习,拂过面颊有些寒凉,干枯的老槐树上枝丫分叉无数,却不敢在此刻发出声息,惟有静静窥探二人。
心跳变得缓而重,宁锦只觉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嫌弃她商户出生的相爷,竟愿容忍她这样的心思?
身上忽而觉得有些冷,不由抱住双臂:“官人莫要说笑了。”
柳奴蹙眉,又不信他。
他大力拽住宁锦的胳膊,似是为了证明说话,将她重重拥入怀中箍住:“最后说一遍,护你。”
山林中的天寒地冻不比滁京,狼群在最冷冽时,会将最柔软的腹部与对方相贴,是信任亦是取暖,相拥而眠。
可怀中人儿有些不同,她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香甜诱人,比母狼最嫩的腹部更为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