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老子大半截儿身子入了土的东西什么我没见过?!老子下海上天的时候他有老子腿节高没有!开玩笑,老子什么没见过?!”
老头儿情绪高涨起来,两边的胡子随着说话一翘一翘的,整张脸黑红,粗糙布满老茧的手一把夺过地上的茶缸,几次凑到嘴边儿。
胡夏不再搭腔,脸上泛起意会不明的笑,看着不远处那个踩着水坑玩儿的小男孩儿,天气虽闷热但已入凉秋,一身破烂的夏衣外边套着虽不合身但能遮掩他卑微自尊的近乎拖地的外套,脚上的球鞋和他上衣一样磨得早都没边儿了。
胡夏不再纠结为什么连免费的义务教育也不去上,因为有些结局,就如同似曾相识般的遭遇,一眼就能望到头。
男孩的遭遇打开了老头的话匣子,又好像胡夏是小卖部今儿迎来的第一位幸运听众,老头儿破天荒拉着胡夏说了好多,--“滴滴,滴滴”,一辆车打着转向飞快驶过巷子。
老头儿猛地抬高脚往回缩,嘴里骂骂咧咧的,当这马路都是他家的啊,街上都敢开这么快!现在这人,不出点事儿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胡夏慢慢转过身,将拉低的帽沿儿稍稍往上掀了掀,余光撇着那辆消失在拐角的车,暗自松了口气,心道,可不就是他的么?整个清河县,能开得起那辆车的人可没几个。
胡夏在窗口台的小铁盒里丢了几枚硬币,又从另一个罐子里拿了条口香糖,单手拎起东西几步下了台阶,同老头儿招呼一声,“走了”
“家里来人啦?”
胡夏“嗯”了一声,漫不经心俩字,“快了”
许是应验了老头的话,胡夏一只脚还没踏出去,一团黑影猛地从面前闪过,再回头的时候,满地都是金黄在四处逃窜的橘子,身后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怎样一片狼藉。
胡夏盯着那只不断翻滚的直至停在了自己脚底板。
接连两次的惊吓,老头气焰旺盛,随起身抄起一旁贴墙竖着的拐杖青赤白脸的指着人怒骂道,“爹妈喊你回家抱二胎啊?!骑那么快?赶着见阎王爷也不是你这么送死的!那么大的红绿灯看不见招牌还看不见啊?眼睛按天眼里了你还是被纸糊了?瞎啊?!真是白瞎我一筐好东西!”
少年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满身的灰土狼藉,闷声不吭夺了筐将地上的东西捡了个净,连同从口袋里摸出的几张钞票一并双手递还给老头儿,言简意赅,“赔你”
说话的声音带着和他那身量不太匹配的以及说不出的稚嫩。
老头儿被他举动气的更加语无伦次,吹胡子瞪眼了几分又挥着拐杖不耐烦的驱赶人赶紧把车推走,别挡道儿!
这边胡夏巷子还没走完,身后又响起摩托车发动机哼哧哼哧和少年泄愤踹东西的声音,拐弯儿的一瞬胡夏偏头望过去。
少年脱了头盔,同人打着电话,光头,右耳朵上有一颗闪亮的耳骨钉,他的脸埋在光里,看不太清,只感叹逼崽子的头骨生的倒极好,令人生羡。
胡夏脚步未停,收回目光,一口咬破刚吹起来的泡泡,“真他妈牛逼”
…………
胡夏一步一台阶,共一百二十步,比平时还多了几十步,站在门口耳朵贴门又站了好长时间,久到彻底没听见屋子里任何的声音时才将口中嚼的没味儿的口香糖吐掉黏在墙角,钥匙插进孔内转动拧开,随之扑面而来的刺鼻香水味道。
胡夏闭了闭眼,后屏息飞快将屋子里的窗户一一打开通风,东西刚放下,玄关处又响起细微的动静声。
敲门声像极了发电报的,胡夏皱起眉,她并不认为会像是因为落东西而返回的胡娇,毕竟,胡娇可不会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好的耐心敲门。
这么想着,胡夏顺手抄了把厨房的刀缓慢且谨慎的走到门口,待打开门一看,门外连带着楼下空无一人,她视线往上扫,撇过那堆半人高的杂物显现出来的一黑色衣角,声音在逼仄的楼梯间有些空荡发凉,“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