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收了碗筷,没刷,等天亮再干。
李恩义打了水,将小七的手脸擦了把,最后还给她洗了脚。
山泉水凉,草木渐趋枯黄,白天热,晚上冷。
他在想,这个冬天也不知道难不难挨,会不会下很大的雪。地窖的食物也不知够不够吃,这俩孩子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尤其是小七,经常将自己弄的脏兮兮的,脏了就往水里一跳,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万一食物没煮熟就吃了怎么办?天冷了不知道添衣裳怎么办?
还有这坑洞,本来挖出来只想暂时有个躲避猛兽雨水的落脚处,不想渐渐当成了家。本就是土层结构,若是雨水浸透,积雪压迫,也不知能撑多久,会不会塌?
他带着这样满心的忧虑,每天勤勤恳恳的忙碌,总希望在自己临走之前准备充足的食物好给二人过冬,又让小七砍了树,顶在坑洞内,好歹有个支撑。
他越来越焦虑忙碌,反观小七,像是突然之间整个的懒了下来,饭做了才醒,吃东西也少了很多,不像之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小小的一碗,正常孩子的食量。
醒着的时候总喜欢挨着他,他在干什么,她就在边上蹲着。不言不语不笑不动,像个木头人。
刚开始李恩义还当她生病了,担心不已,没一会就摸摸她的额头她的手。
倒是长生一句话点醒了他,“我妹妹也这样啊,乖女孩都这样,以前总喜欢挨着我,笑起来可甜了,后来被我死鬼爹卖了。”
李恩义观察了几日,发现小七并没有什么不适,放下心来。她总在他身边待着,一抬眼就能看见她,小小的一团,脸上长了肉,看上去软软的,李恩义没忍住轻轻掐了把。手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他没忍住笑了。
“小七,你还记得你的爹娘是谁,你家在哪吗?”这话他问过很多遍。
他总想从她嘴里得到只言片语,要是能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就再好不过了,将小七和长生一起交给那对夫妻照顾,他也能安心了。
小七打着哈欠,闭着眼在他腿边睡了。
*
分别的日子临近,李恩义越显焦躁。
这日,长生再次将饭烧糊了,李恩义没忍住骂了他。
长生忍着泪没让自己哭出来,不住道歉。
李恩义心有不忍,冷静了一会,说:“我也不想骂你,可是你……啊呀!”
原来是小七忽然从他背后冒出来,揪住他的头发,照着他的头捶了一拳。
长生立刻蹿起来,“小七!不要打大哥!”
李恩义费了老大的力,将自己的头发从小七手里救出来,气得青筋直跳:“没大没小!”
小七打过了李恩义,又掉转头去打长生。
长生早有所觉,转头就跑。
现在的小七和寻常女孩子也没什么两样,跑得并不快,追了两圈追不上,又跑回去拽李恩义。
李恩义莫名其妙,又有点怕她再打人,由着她拉着,护住头。
小七将他拽到锅灶旁,指着糊锅巴饭,又忽然用头撞了一下他。
李恩义被撞的晕头转向,也明白过来了,“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错,我重新做,别打了。”他想起来了,上次长生将饭烧糊了,小七抬手就打了长生一巴掌,不重。最后饭还是吃了。她饿的时候并不挑食物,给什么吃什么。李恩义还暗自庆幸她好养活。可自从像个正常女孩儿后,越来越挑了。
李恩义重新烧锅做饭,小七就跟着他,监工一般。李恩义好气又好笑,说:“小七,你可要好好学,长生笨蛋,你聪明。”
小七不说话,直到饭菜烧好了,吃上了嘴。
小七突然指着他:“你做!以后都你做!”
长生羞愧的无地自容:“大哥,真不是我不愿意学,我就是笨。我爹以前也骂我蠢驴,所以他才想将我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