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真太监(1 / 3)

通哥爹大概是因为死了亲儿子太过悲痛,心中苦闷无处发泄,于是狠狠的将养子拳打脚踢了一顿。直将人打吐了,晕死过去,又踹了两脚,确定他不是装的,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悲痛欲绝的骂:“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真真闻者伤心,听着落泪啊。

哦豁!

通哥娘将她新鲜出炉的儿媳妇活埋,嘴里念念叨叨,“通哥儿,娘的心肝,娘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娘放心不下你呀,娘给你娶了媳妇。去了那边有她伺候你,娘也能安心了。”

最后一锹土盖在脸上,村民再无心理负担,齐心合力,将一座新坟修的漂漂亮亮,赶在太阳出来前,回了村。

来的时候,板车上躺着死翘翘的通哥儿,回去的路上拉着半死不活的李恩义。

到了村口,伤心欲绝的通哥爹娘,也没心思管养子,随手将李恩义一丢,扔在前院,夫妻俩个互相搀扶着,又呜呜咽咽的哭着回了屋。

善心的村民不住的劝:节哀顺变。

**

更早些的时候,或者说村民们刚刚离开新坟,鸟雀悄悄落回树梢,风吹过,穿过林间,呜呜仿若鬼哭,诡异的阴森。

风止,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

某个瞬间,新坟破开,一颗脑袋正当当的立在坟头。

鸟雀受惊,振翅远飞,风又起,卷起灰尘。

静止的脑袋被灰尘迷了眼,呛咳出声,初春的寒意,空气湿冷,冷白的月光,口内吞吐的隐约热气,终于让她有了几分活人气。

“好饿啊好饿。”她碎碎念着,眼无焦距,头发整个的散在身上,挡住了脸,又像是诈了尸。

她手脚并用爬起来,起先手脚着地,爬了一截路,爬着爬着,慢慢站起了身。佝偻着背,脚步飘忽虚浮。

*

李恩义重生前是御前得宠的掌印大太监,位高权重,深得帝心,赐名李恩义。

他得了这样的身份地位,脱不开气运、勇气,谋算,谨小慎微,更重要的是老皇帝对他莫名其妙的喜欢。自认得势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八面玲珑小心周到的他一直处处逢迎,但凡是个有身份的都不敢开罪。谁知一朝老皇帝驾崩,新帝继位,他也不知怎么就成了这位的眼中钉,忽然一.夜,数十样挫骨扬灰的大罪砸在他头上,他尚在寝榻,被禁军跟条死狗似的拖行,就这么衣衫不整,狼狈无措的被套上锁扣,五马分尸了。

到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恭王落魄时,他不曾落井下石。恭王煊赫时,他避其锋芒。

皇子相争,他更不曾站队。明哲保身被他玩的明明白白。

他不禁回顾自己这一生,生来就是个苦命人,据说尚不足周岁就被父母遗弃,几经转卖,落在了通哥爹娘手里,期间遭受的虐打折磨,家常便饭。尤其是在通哥死后,那一对夫妻更像是得了失心疯,隔三岔五的总想弄死他,水淹、针扎、下毒、掐脖子。要不是他命硬,熬到人伢子来村里收人,被养父母半袋玉米棒子卖了,只怕早就见了阎王。

小时候的遭遇坏了他的心肠,他永做不来善心人,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虚伪,自私,心硬,不要脸皮,无畏人言。

有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一路摸爬滚打走上了高处,人人都要高看他一眼。

这话是翰林院的一位学士奉承他的说辞。目的是为了拉拢他加入皇子夺权的阵营。意思是他还可以更进一步。

做个掌印太监有什么好的,只要他肯出力,将来封爵赐朝官,活得堂堂正正,都不在话下。

然而,无人知他内心深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出息,也确实是个没出息的人。

他只想平安的活到老,有吃有穿,仅此而已。

他死后,心中有怨,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