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事都在法度,也顺应天意,今日就是击倒佛门的最后一击,难道会有意外?
刘拜合一直不离李佑左右,李佑无法,只能随着队伍一起前进。路过偏殿时,也路过当初云暮来第一次上殊像寺时,所路过的那片草场。
连绵不断的土地伸向远方,大得无边无际,秋时的金色入了冬,被白雪掩埋,光秃秃的旷野与天色交融,一片无上美景。
他们几乎就站在当初云暮来所站的地方,眼前看到的是不同却又相同的画面。
刘拜合双手操在胸前,说着诛心话,“瑞雪兆丰年。”
仿佛连天也知道此话不实,为了反驳,这话之后一阵风雪大起,乱了成片的衣衫帷帽,人群惊叫,连忙往大殿跑去。
刘拜合哈哈大笑,指着这群人,“到底是和尚和士人要脸面,寒风刺骨,也要走得不徐不疾。偏偏这要脸面的人,才尽干下作事!”他转头看向李佑,“今日有一场大戏,你李善回是其中主角,我得把你护好了。”
李佑眉目一动,刘拜合却转开视线,又看向草场,自顾道:“瑞雪兆丰年,本该如此。”
这片肥沃土地如果不在佛门,会被种上粮食,种上麻,会有税收,会让无数人果腹。但它在佛门,就只能成为无用的景色。
李佑盯着刘拜合,对方必定知道什么,甚至连诸多勋贵也都知道,但他不知道。
无垠白雪落到他眼中,化作殷红的血色,连带眼前这片草场,也变成嗜血的绝地。这血色让他冷静下来。那将女子投河的矮道士堂前所言‘问心无愧’,道士是否愧疚他不知道,但他李佑,绝对问心无愧!
无论有什么意外,佛门特权今日必须摘下,这个大乾最大的毒瘤,不能任由他肆意增长!或者后来,也该将那矮道士下狱才好,人祭之风不可长。
平静下来的李佑,不再顾虑刘拜合的话,他思索着云暮来和张良的去向,能同时差动这两人的,只会是皇帝,而他与皇帝的目的是一致的。
正思考间,一片青衣晃动,李佑抬起头,正看到吴伯君满是焦急地向他跑来。
不欺在殊像寺的地位特殊,一身破旧百衲衣,站在角落,他身后跟着小和尚玄乐。玄乐好奇地打量人群,他跟着不欺,很少见到如此多的外人。
不欺只是沉沉地站着,眼看主持将皇帝和一众高官迎入大殿,送上高台,他没有在其中找到云暮来。道戒一路急行,来到不欺身边,低声道:“太恒庄周双龙今早去过云家,待了近半个时辰!”
不欺一怔后,惊道:“太原武林?”他喃喃低语:“太原,延州,长安;武林,道教,佛门——他要择队了?太和宫,当初不该动太和宫!”
事已至此,即便后悔也晚了,皇帝挥刀已是避无可避,他不再妄求佛门端高,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道教凌驾于佛门之上!
“去准备。”
他吩咐过后,转过身走向高台,背后道戒顿了顿,点头,很快离开。
殊像寺的主殿外有一座钟楼,相临不远就是鼓楼,钟鼓中间有一块宽敞的大坝。平日里人行匆匆,但相比今天的摩肩接踵,倒显出清闲。
坝子正中间立着尺高的木台,前面坐了一地的和尚。寒冬腊月,最外围的百姓们瑟瑟发抖,瞧到场中间,几个老和尚却稳稳地坐着,阖目养神。
老和尚非常之老,不欺也在当中,他在长安是经久的名声,百姓对他最为熟悉。
瞩目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持仗的矮子,红衣粗布,又瘦又小,倒像是道戒的师父。另一个头戴五佛冠,浑身宝光流动,几人当中属他最像得道高僧,大抵年纪也最轻。
人群当中一个青年沉默地注视这一切,他旁边一个大汉,作行商打扮,见到场中那仿佛沐猴而冠的瘦和尚时,心头一震,连忙侧过身。青年并没有留意他的举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高台,如同看一场闹剧。
大汉低声问:“你准备好了?这是今年最后一场盛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