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不倒刘寄奴。
一张薄唇抿成线,复又咧开,“少爷,小的负荆请罪来了。”
“荆呢?递到少爷手里来。”云暮来伸出手。
刘寄奴真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到云暮来手上,自己也跪到床前。
“我没想过你会气成这样,十三天,十三刀,少爷自己选地方,只要给小的留一命。”他说着说着,又嬉笑起来,“小的多少还有点用处,留着用吧。”
抽出匕首随意划了一道,轻薄刀身刚刚挨近刘寄奴头顶,发带随即裂开,乱糟糟的卷发掉下来一束。即便如此,刘寄奴也一动没动,任由云暮来拿着刀在他脑袋上比划。
“我给你一次机会解释,再考虑你这条狗命。”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即便是大乾最为刚直的‘青天大老爷’,也做不到令出必行,何况他还是督察院的左都御史,敷陈治道就是他的本分!一丝心软就能改判,置法而不顾,说起来是法不外乎人情,其实不过是私心作祟。”
“这又如何?”
“这又如何?”刘寄奴冷笑,“天下人都做不到,少爷你又何必非得言出必行?”
云暮来时常接不上刘寄奴的想法,就如此时此刻,他纳闷道:“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感叹?不就没让你去岭南吗?我告诉过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没有改朝换代的想法,就不要践踏这条底线。岭南早晚回到朱家手中,白图在旁,廖忠昌不过是一道壁垒,你也想去做壁垒?”
两个人鸡同鸭讲,刘寄奴却无法具体地把话讲清楚,最后只能狠道:“你记住,如果有一天遵循规则会让你承受巨大的失去,想想今日,想想西市,这天下人人都在践踏的东西,并没有你看得这么重要。”
云暮来习惯性地眯上眼,刚想说什么,又很快闭上嘴。
许久之后,云暮来道:“这解释我不满意,不过你倒是提醒了少爷。一个本该坚守法度的位置坐了一个外刚内滑的人物,照此人行事,我们早晚还得对上。”
云暮来猜测没错,不提后事,就说现在,这满长安城里不只是官吏,就连老百姓也都知道了,云小将军与李青天不和。
明贞十五年秋,云、李两家撕破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