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高高在上，刘寄奴侧着身，斜斜投去一道目光，被胖子捕捉，眉头一皱，更是不耐烦地大喝：“还不过来！”

云暮来和柔竹刚走到西市口，就听到一声大喝，不由放缓脚步，待他们转过低矮的围墙，那胖子呵斥刘寄奴的一幕，正好落入眼中。

柔竹冷冷抽了一口气，想到云暮来曾指使云家边军痛打仪鸾司卫的经历，那胖子她倒正巧认得，一个落魄世家外围，从事商贾之道，因为体型特殊，又爱出风头，时常散财，长安城里认识他的人不少，四方面子上的关系维持得不错。

正要向云暮来禀报此人身份，却见云暮来没有插手的意图，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就安安静静站在原地观望。

再说刘寄奴，被这胖子呵斥去扶，他倒也懒得为这种小事争一时意气，只是少有外人差使他，所以在行动上慢了点。

那胖子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座下的大马蹄子不停撩地，气息躁动不安，他顾不得看此人主子的颜面，气急之下，扬鞭就抽了过去，“你给我过来！”

柔竹吃了一惊，那鞭子仿佛抽在她身上，让她下意识退出一步，赶紧去看云暮来脸色，可惜退了靠后，只看到云暮来小半张脸，端的是眉目不动。

也不知刘寄奴是反应不及还是其他，没有躲得开，硬生生挨了一道鞭。那打马的鞭子抽到肩膀，劣质粗布绽开，没有伤及皮肉。

刘寄奴嘴角一抽，低下头来。正当柔竹以为他要与那胖子动手时，却看到，刘寄奴竟然不声不吭走了过去，再抬首时露出满脸的懦意，颤巍巍将人扶了下来。

胖子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块碎银赏给人，马绳丢给他，以一种漠视的态度略过刘寄奴，朝西市里去。

他走得高高在上，没有回头，所以看不见刘寄奴刹那间变狠的眼色，沉默而放肆地锁住他的背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瞬间蹿上了柔竹后背。

刘寄奴在云家地位特殊，她其实无法判断对方与云暮来的关系，但那日云暮来对刘寄奴的评价她也曾听到。云暮来说，刘寄奴此人小肚鸡肠，还坦言要提防着，以免被他夜半砍头。虽是玩笑，也侧面可见刘寄奴行事。

此刻见他伏低做小还挨了一鞭，非但不敢小瞧，还隐隐替那胖子心寒起来。

云暮来一声不吭，从头将这场闹剧看罢，就算刘寄奴遭那胖子打骂，他也稳稳不动。他存了心试探，可对方规规矩矩将人扶下马，这出乎他的意料。

别看刘寄奴平日里表现得谄媚，但骨子里却是个自视甚高的。偶尔间流露出对周遭人的鄙夷，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冷漠感。

看惯了他谄媚的表情，现在那张脸上露出怨毒，倒让云暮来觉得有几分意思了。

来自某种冥冥中的感应，刘寄奴猛然回头，透过稀疏的笆篱，看到了站在笆篱后的云暮来和柔竹。柔竹不敢跟刘寄奴对上视线，那张狐狸一样狡诈的脸上，在几次扭曲后，再次堆挤出谄媚的笑来。

云暮来走过去，打量一眼他肩头被鞭子抽裂的衣裳，还没开口，刘寄奴就压低声道：“别说！”

这几乎不可能是主仆之间的对话发生，又让柔竹吓了一跳，不敢抬头，却在心里猜测起云暮来会如何惩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手下。

云暮来头偏了偏，视线放远，之前那胖子早已经转过街角不见。他并未如刘寄奴所想的多说什么，也不如柔竹所想要惩罚刘寄奴。他只是默看片刻后，淡道：“进去吧，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应该已经登场了。”

云暮来能查到今天西市斩首者是何人，这在刘寄奴料想，他也从没想过隐瞒，见云暮来离开，脚步一转赶紧跟上。

杨五被拖拽上邢台的时候，反剪的双臂被粗麻绳捆得死死的，压迫他不得不弯下脊背。他努力地抬起头，但这样的姿势保持太久，上半身开始发麻，这个长像老实巴交的汉子，只能低下他不屈的头颅。

人群中一个老妪佝偻着背，泪眼朦胧地看着邢台，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