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是对他算不得好的庄里人。
闻言不觉看着妇人脸上的神色,没有怒气与鄙夷,只是焦急。
连带着谢归荑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不必担心,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衣服是我给的,也没有冲撞我,还有就是,他现在不叫‘裴十三’了,我给他新取了名字,唤作‘时戎’,往后便在我跟前伺候,至于庄子管事那边,你不必忧虑,我会打招呼的。”
妇人这才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眸光一转,便看见了从右后方来的管事,连忙热切地和他打招呼。
谢归荑扶着裴时戎的肩膀从稻田里站起来,便看见了大摇大摆悠着步子走来的管事,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管事看见了谢归荑的身影,立马小跑着过来,瞪了一眼妇人,低声:“你怎么不早说是女公子来了,叫我怠慢了可怎生是好?”
尽管管事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这些话还是全然落入了谢归荑的耳中。她看着管事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模样,突然想起了裴时戎先前说的话,不等管事主动献殷勤,便扬了扬眉:“我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如今世道乱,我知会你一声,今年的稻子要收两茬,除去你们自用的,到了年末,交八十万石,你看着办,办好了,重重有赏,若是办不到,你这管事也就别当了,换人吧。“
听到谢归荑轻飘飘的说出来“八十万石”这样的数字,身旁的妇人立刻瞪大了眼,倒是裴时戎的神色平静的很。
管事满脑子都是“重重有赏”四个字,忙不迭地便应了:“我办事,女公子您只管放心,保管给您办得妥妥地!”说着讨好地朝谢归荑扯出一丝笑来。
谢归荑眸光一偏,看到裴时戎静默地神色,勾起唇角,颇是讥讽地朝管事一笑:“我敢说,你还真敢应!这稻田里地秧苗茎上都起了青苔,若是再不下雨,这一茬能不能完完整整地收了都难说,你倒敢狮子大开口,张口就和我打包票,怎么?你是仙人么,不识得这人间疾苦还是觉得我和谢府君好糊弄?”
管事这才意识到事情地严重性,他在这庄子里做管事得有五六年了,是谢家刚到江州地时候,他便进去侍奉了,这么些年,很少见着这位娇贵地女公子,总以为她是闺阁绣楼里的弱女子,却没想到见了这两面,他是一次便宜也没讨着。
他也知晓此时不是为自己辩解的时候,索性将错处全揽在了自己在身上:“女公子责罚的是,是小人的疏忽,下次一定不敢了,还望女公子消消气。”
谢归荑拢了拢耳侧掉落的碎发,丝毫不留余地:“不必了,我谢家不养闲人,你既然瞧不上我谢家的事,那便也不必留了,回去收拾收拾,我会从我账上给你支二十两银子,带着妻小从庄子里搬出去另谋生路吧。还有,庄子里的账本和佃户的名册赶明儿交上来,我点点数。”说罢转身看向一边诚惶诚恐的妇人,尽力的舒展了眉毛:“秧苗的事情你也不必过多担心,如今不过四月份,我回去想想,总归是有法子的,最起码不会叫咱们谢家庄子里的人挨饿。”
妇人虽然不太信任谢归荑,但就方才看来,这位女公子是个有决断的,也只好暂时应了谢归荑。
打发了妇人和管事,谢归荑又重新蹲下,用手捻了块泥土,轻叹了声,又撒回了原处。
墒情(2)果真很差。
她拍了拍手指上的泥星,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裴时戎也只好跟上。
暮色从四面八方赶来,映出了半边天的霞彩,谢归荑一路上心事重重,一直用死水浇灌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江州入夏一向入得早,这么下去这块地迟早会板结得废掉。
一直到了屋门口,她侧眸看见裴时戎,才想起他方才为妇人辩白的事,示意他跟着进来,瞧着他轻垂的羽睫,匀了一息,才道:“你方才怎么主动替她解释?”
裴时戎斟酌了一番,才道:“她家郎君从了军,独她一个拉扯着几个孩子,平日里还要看原来那个管事的脸色过活,不容易。”他顿了顿,声音比方才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