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手搭上了李大婶伸出的左手手腕,装作无事发生,半晌收回手,轻咳一声:“病的还不算太严重,等我开个药方,再吃上个十来天,估计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李大婶一听这话,瞬间松了口气,大喜过望,转头就对王大妈道:“你看吧,我就说,没事,不用治。”说完,转身对鲤微道:“不严重的话,就不用治了,我这就走。”
王大妈没想到这事会变成这样,明明昨日她昨日软磨硬泡使得李大婶同意治病了,这怎么能临阵反悔呢?她揪住李大婶的衣角:“来都来了,干脆就开点药吧。”
李大婶大手一挥:“治病不是得花钱吗?我哪有那些闲钱?还不如攒给孩子呢。”说完,不顾王大妈的阻拦,就要往外走。
“那不行。”鲤微语气沉重,打断了李大婶的动作。对方听鲤微这般说,转过头。鲤微直视对方略带几分困惑的眼睛,直截了当道:“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如果打定主意不治病,您就不应该过来找我。听我说问题不大,就又说不治。”鲤微义正辞严:“您到底是想活还是不想活呢?”
“倘若我说错了呢?病很严重,随时会死呢?”
一番话说完,李大婶一动不动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大妈见鲤微这么说,连忙给鲤微使眼色,一边用唇语:
“你李大婶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还刺激她啊。”
鲤微丝毫不觉的李大婶可怜。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病患。既能救人性命,也能眼睁睁的看人去死。唯独受不了一种情况:一边贪恋生活,一边放弃治病,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讳疾忌医。
鲤微目光冰冷,死死的盯着李大婶,试图问出一个答案。
李大婶哪里见过这么冰冷无情的眼神?加之本身就踹了不少心事,当即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来。
“我也是不得已啊。”李大婶越哭越委屈:“我哪里是不想活?还不都是穷吗?要是我治了病,那孩子们怎么办?这年头,哪里不需要钱啊。”
“是啊是啊,这不都是钱惹的祸嘛。”王大妈心疼的上前帮李大婶惨干眼泪,极力打着圆场。
谁知鲤微毫不买账,反驳道:“既然钱重要,那就要放弃生命,等死就好了。”
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大婶就是这么说的,鲤微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她本以为李大婶是生死置之度外,还敬佩过对方的豁达。
谁料竟是自欺欺人呢?
李大妈从未听过如此刻薄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着,瞬间收了哭声,不敢再吭一声。
鲤微不依不饶:“你是要活,还是要死呢?”
鲤微眉眼间透着近乎固执的坚持,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李大妈吓的不敢回话,往后撤了几步。
鲤微见她不回话,干脆起身,腰挺得很直,朝李大妈走过去,重复了一遍:“你要活还是要死呢?”
“要,要活。”李大妈慌忙躲过鲤微的视线,好不容易找回声音。
“那就好。”鲤微一听这话,嘴角上扬,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拍拍手,声音透着几分雀跃:“那治病吗?”
“治,治,当然要治。”王大妈好不容易插上话,一边回答鲤微,一边悄悄扯过李大婶的衣角,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就好好治病吧,这小李也是一番好心。”
李大婶撇过头来:“我怎么觉得小李她不太对劲啊。”
王大妈见怪不怪:“哎呀,你怕这个干啥,小李她又不是第一天古怪了。体谅体谅吧,大夫多少都有点怪癖。”
两人当着鲤微的面小声嘀咕起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鲤微耳朵很灵,把她们的谈话听了个彻底。
好在她正忙着四处找笔纸写药方,没空搭理两人。鲤微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鲤微搜寻了一圈,视线落在了黄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