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并肩站在田埂上,麦穗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林观玉侧头盯着晏游的侧脸。
过了好一会儿,晏游觉得自己好似要被灼灼的眼神烫伤,才忍不住转过脸,微微蹙着眉,长睫颤动,问:“娘子看我做什么?”
林观玉仰头笑起来:“晏游,你耳朵都红了!好羞人!”
晏游一听,当即抬手捂住隐隐作烫的双耳,粗声粗气:“娘子莫要胡闹。上马回府了。”
“我才不要,”林观玉紧跑两步,牵住两匹马的缰绳,站在原地耍赖,凤眼骨碌碌地转动,嘴角抿出小梨涡,“我今晚不回府了,去庄子里住。”
话音未落,晏游想都未想便拒绝了:“娘子出门时便未和长公主说,如今又要夜宿于外,长公主怕是会生气。”
“晏游,你可知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林观玉鼓起脸颊,故作凶恶探过身去。
“我现在可是公主,你是我的亲卫队队长,自然要听我的。”
将缰绳递到晏游手中,左脚勾住马镫,翻身上马,昂起下巴:“晏卿还不速速为孤牵马。”
晏游还想挣扎一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娘子可还记得与鸣雌郡主有约?我记得明日鸣雌郡主要办秋菊宴,若是今晚在田庄里住,明日怕是来不及。”
林观玉不理,轻夹马腹,催动马向前走,晏游无奈也只好翻身上马,控制好两匹马的行进速度才又看向林观玉,林观玉见他不死心,这才撇了撇嘴:“我前些日子做了个梦,梦中有个神仙。”
晏游:“神仙?”
林观玉用力点头,头顶上随意束起的的椎髻也跟着晃动:“对呢,他跟我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又随即摇头,小声道:“我以后要做太子妃、皇后呢,不能朱门酒肉臭”
晏游顿住,视线死盯着林观玉。
他比林观玉大两岁,十岁时为八岁的齐国郡主所救,长公主见他与郡主年岁相当,便想着两人做个玩伴。年幼的晏游却猛然拒绝,跪倒地上,双手握拳:“娘娘饶命,小娘娘救了我,小人愿意当牛做马,只是家中还有母亲要我养,不能...”说到关键处,小晏游却吞吞吐吐起来,林观玉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圆圆的像是街上的野猫儿一般的眼睛,憋着坏笑:“哥哥不能什么?”
晏游咬着唇:“...不能做寺人”
林观玉皱皱鼻子:“我若是让你做又如何?”
当时的晏游还不知道林观玉的顽劣,只怕齐国郡主是真心让他做寺人,只能抬起头无措的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叹气,染着丹蔻的手指点了点林观玉的额头。
只及长公主腰的小观玉夸张地用手捂住额头,在长公主看不到的地方冲着晏游吐了吐舌头。
长公主蹲下将晏游扶起,摸了摸晏游乱糟糟的头发:“莫听伯都儿胡说,只是做陪玩罢了,我见你好似读过书?”
晏游用力点头:“四书已大致读过,开始读《诗义折中》与《书经图说》了。”
“既如此,便留下来,与伯都儿一同读书。”
后来晏游才知,林观玉不喜读书识字,八岁时才将将读完了《幼学琼林》等初开蒙的稚童读的识字书。
晏游就变着花样的给她读各种山川游记、志怪传奇,才终于勾起了林观玉对读书的兴趣,但也仅限于读,若是写诗词歌赋,林观玉便露了怯。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晏游垂下长长的睫毛,心中思绪万千,“好,那娘子便不去了,今晚去田庄中住。”
“好!”林观玉扬起笑,高举双手,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段如玉的小臂,“去田庄中住!”
晏游见状也笑起来,又突然发问:“娘子刚刚说因为以后要做贵人才不能酒肉臭,若是不做贵人呢?”
林观玉没料到晏游猛然发难,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磕磕巴巴:“好晏游,好晏游,你知我不是那般人!”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