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连青阔还是穿上了马甲，又从衣柜的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了一条崭新的秋裤穿上，下楼开车去接丛决了。

今天是京市冬季中少有的阳光和煦的日子，前几天凛冽的寒风也稍稍停了下来，总之是一个适合全家出游的好天气。

连青阔很快到了丛决家楼下，发现丛决已经守时地等在了门口。连青阔下车，很自然地顺势把丛决的手笼在掌心，嘴上絮絮叨叨着：“还让我添衣服，丛老师，你自己也穿着大衣呢，手这么凉，赶快来暖暖。”

丛决微微有些脸红，但是因为连青阔的动作太过行云流水，而自己的内心其实也并不抗拒，所以就任由他了。

上车以后，丛决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连青阔。

丛决假装从容：“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连青阔觉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感到惊喜。一方面他知道丛决是个有恩必报，你对她好十分她会加倍奉还的人，因此掐指头算算，一份礼物也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但另一方面，等他真正看到丛决为他准备的东西时，连青阔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丛决对自己的真心，而不仅仅是礼尚往来的客气。

那是一个像是小时候玩过的雪花球一样的东西，里边有一个微缩的小世界。连青阔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世界凝缩的是他和丛决确定彼此心意的那个雪夜，倒转玻璃球时里面的雪片也会流动，像是真的在下雪一样，除了漫天的飞雪，玻璃球里还有一个秋千架，以及缀着的两架秋千，往远处看，好像还有两串脚印，就像是两个人从秋千上离开后，又携手走远了。

丛决好像觉得有一点点窘迫，因为除了雪和秋千以外，这个玻璃球里并没有人物的存在，她有些羞赧地开口：“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手工，实在不知道怎么把人放进玻璃球里，同时又保持着人的五官和身材。我做出来的几个缩小的人都像是叠在一起的黑豆一样，很不好看，就只能做做景色了。”

“第一次做？丛老师很厉害啊！”连青阔真心实意地夸奖着丛决，他打心底里不觉得没有人物是这个景观的遗憾，有的时候留白反而能够给人更多想象的空间。他摆弄着手里的玻璃球，丛决还细心地为它配置了一个底座，“丛决，你说我要不要直接放车里呀，这样一来所有坐我车的人就都能欣赏了。哎不行，我还是放家里吧，这么好看的东西干嘛给别人看呢，我自己偷着看好了。”

丛决轻轻笑了出来，连青阔的反应像是个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样，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准备的礼物，她彻底放下了心，也不枉费这几周抽空跟着教程学做手工的时间。

连青阔宝贝似的把玻璃球原封不动地放回了盒子中，打开车座旁的储物空间，把盒子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又摸了摸丛决的指尖，发现已经变得温热，看了看时间刚好，这才开着车离开了小区。

因为经常来看林添，给小姑娘送生活用品，又经常给门卫大爷顺手放下些水果什么的，连青阔在大爷处已经是个熟脸了。他把车停在路边，熟门熟路地在大爷值班室取来了拖车，把车里自己和丛决给林添买的东西放在车上，和丛决两个人慢悠悠地朝着林添宿舍的方向走去。

为了避开游乐场的游客高峰期，连青阔和丛决跟林添约定早早出发，现在也不过早上的九点半，又是周日，校园里没什么人。前几天下过雪，融化后地面还有些积雪，踩上去湿湿的，丛决手脚发凉，又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高中回忆，她环顾四周，想趁着四下无人牵牵连青阔的手。

“连青阔。”丛决叫住了连青阔，面对他带着疑问的眼神，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名义委婉表达自己想牵牵手的需求，抓耳挠腮半天，不小心说出了一句憋了一路的秘密：“其实今天早上我本来不打算穿这套衣服。我好像是想和你穿差不多的衣服，才又临时更换了一套。”

这句话不是假话，丛决早上本来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薄羽绒服，看到连青阔发来的图片后，又带着发红发烫的脸颊和一些微妙的少女心思，去衣帽间换上了一件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