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大岁数了,还真能跟一个小姑娘较真吗?
于是他只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
“干嘛呀你。”丛决看到连青阔的动作,嘴转得比脑子快,根本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亲昵:“说好我洗碗的,我们家的规则是做饭的人不洗碗,你可要记好。”
连青阔顿住了动作。
“我们家。”他心里百转千回地把丛决的这几个字品了又品,不敢太自信,只当做是丛决的习惯用语,努力装作自然地回应:“没想跟你抢活儿,我把碗碟放水池里先泡着,你洗起来方便点。”
丛决被连青阔理所当然的模样噎了回来,装作凶狠地剜了他一眼,男人只是好整以暇地耸肩笑了笑,压根儿没在意这个不痛不痒的反击。
或许是因为家的氛围太浓厚,或许是因为屋外阴云绵绵的天气惹人发昏,或许是因为三人的心情都太过放松,林添的眼神在两个大人中间滴溜溜地来回转了两圈,还是没忍住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丛老师,哥,跟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好像家哦。”
她笑嘻嘻地指着自己:“我是小孩。”
又指了指两个怔楞的大人:“你们像爸爸妈妈。”
没等丛决和连青阔做什么反应,不知想到了什么,林添笑了两声后,嬉笑声戛然而止。过了几秒钟,她仰起头又局促地笑开,眼角亮晶晶的,像是流泪了:“丛老师,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的。我只是太久没像今天一样开心过了。”
想到不久前和丛决的交谈,连青阔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小姑娘所说的“开心”是什么,想必她真的已经太长时间没跟父母同桌吃过饭了,即便同席,也难免以斥责收场。
如此想来,林添不过十六岁,无论她有多么痛恨这个家,想必在彻底失望之前,她也尝试过在所谓的父母面前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以求不要只被当做求得弟弟的林“添”。
连青阔轻叹一声,不想再揭起林添的伤疤,他习惯性地抬手不轻不重地摸着小姑娘的头顶,像是在呼噜一只淋了雨无精打采的小狗,语气轻松但又认真地说:“跟我和你丛老师在一块,你以后开心的日子还长着呢。”
看着这一幕,丛决神色难明。
她觉得此刻,她与林添的感受是相通的——好多年了,她也不曾像今天这样快乐过。
而对于林添方才的那句“爸爸妈妈”,那一瞬间,丛决突然觉得:如果三个人就这样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错。
然而不知道因为什么,丛决内心纷乱复杂,但面上分毫不显,她看似冷静从容,实则慌乱无措: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连青阔注意到丛决的神色,他像是有读心的超能力一样,仿佛知道面前的女人看起来锋利冰冷,实际上只是稚拙地不知该怎么传达出自己的心意。
他轻声说了一句“来”,抬起手,轻轻圈住她的手腕,把丛决的左手,覆盖在了自己抚摸林添头顶的右手上。
林添感觉头顶的力道一重,便猜测是丛老师也来安慰自己了。
很奇怪,过去当她被安慰时,林添只感觉到羞耻,似乎她勇敢袒露出的那些脆弱,对于对方而言则是无比沉重的负担。
而当下,在这件温暖的屋子里,在这两个人面前,林添没有说话,只是侧着头蹭了蹭两人的掌心,内心默默祈求着时间流逝得慢一些,又对连青阔所承诺的以后的快乐充满着期待。
“行了,时间不早了。”连青阔自然地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默,他收手走到水池边拿起洗碗布,先发制人地开口:“丛老师,下次你洗,不能耽误你和小添今天的课程。”
丛决一看手表,发现确实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着连青阔:“那今天就麻烦你了”,完全没察觉到连青阔已经预约了“下次”。
丛决很快补好了妆准备出门,连青阔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拽住她的小臂问:“丛决,你停在商场的车,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