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决没发现连青阔的动作,她集中精力逼退了心底异样的感觉,虽然耳廓的颜色还透着粉,但面上一点都没显出来,她随意加了一道菜,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丛老师,林添是不是跟你说我死乞白赖地非要负责她的开销?”连青阔似笑非笑地开口。
“虽然词语不太一样,”丛决看了眼装作看风景的林添,把队友卖得心安理得,“但是意思一致。你要负责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与其说是要负责——”连青阔虽然欣赏林添这朵小牵牛,想拉她一把,但他毕竟只见过林添两面,而且林添的父母也是遗弃自己的生父生母,平心而论他没有那么多的爱可以无私奉献出去,“不如看作一种投资。林添已经高二了,学习之余考虑费用很耗费心力,虽然我不怎么看重小孩的学习成绩,但起码我不希望林添的高中生活因为学费生活费的短缺而留下遗憾。”
在此之前,连青阔也向林添十分心平气和地解释了几次自己为什么要带林添去开卡,但一向懂事的林添在这件事上绝不松口,连青阔理解林添不希望被施舍,但他在帮林添暂时付学杂费这件事上也不愿妥协半步,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丛决出现。
“你是怎么想的呢?”丛决听完连青阔这么说,没有附和,也没有劝说任意一方,她语气和缓地问林添,末了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补上了一句称呼:“小添。”
林添在连青阔一遍又一遍坚定而温柔的解释中建立的本不甚坚固的心理防线,更是在听到丛决这么称呼自己时全面溃败,她一股脑地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丛老师,我其实,其实不是不愿意被帮助,如果连大哥能帮我付学费和生活费,我就不用每周打工了,也不用挤着时间看书、做作业,我还能有更多时间做课外的练习,这样老师也不会批评我学习不够主动。但是,我,我......”林竹筒倒豆子倒到一半卡住了,她低着头,不敢看两个大人。
“连青阔的帮助,对你而言非常有必要,但你选择了比钱更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丛决半推测着林添在想什么,半模仿着成绣跟自己咨询时说话的风格,“但我不当你们兄妹俩之间的传话筒,有什么你们直接聊。”
“小添,”连青阔主动接过了话茬,“你是不是担心我在施舍你?或者我只是出于责任要照顾你?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所以不愿意让我帮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林添发现自己被连大哥误解了,她急忙解释:“施舍也好,责任也好,连大哥,你愿意照顾我、帮我,我真的很感激。我只是担心,我担心你给我开了卡以后,就会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你和丛老师都会消失,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家人,我不想你们离开。”
林添这次想争口气,所以她压住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珠,她控制好音量,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你说我轴也好,倔也好,自私也好,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消失,真的,只是这样。”
“我和连青阔都会消失?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丛决感到一点不可思议,她前脚还想着要给林添一对一教画画,后脚林添就要把丛决从自己的生活里抹去了。丛决疑惑出声,但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形中默许了林添对自己和连青阔的归类——林添的家人。
“书里、书里不都这么写吗:‘拿着这张卡,滚出我的生活’,”林添一解释,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而且连大哥、丛老师,我想让你们知道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这样如果你们来看我的话,就大概会是因为想我,而不是想照顾我。”
林添是个很奇怪的姑娘,她有的时候别扭得紧,有的时候又相当坦率。小姑娘不像成年人一样说话做事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她心里想着什么,要么就不说憋着,要说就坦坦荡荡全讲出来,就像此时。林添一边害羞地笑着,一边打了一记直拳,把丛决和连青阔都打蒙了。丛决和连青阔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丛决隐约觉得现在是跟林添商量改课的绝佳时机,她还没组织好语言,嘴就比脑子先动了:“小添,以后周六下午我想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