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寂静幽暗，幽幽皎月的光反射在乱葬岗的森森白骨上，让恐惧加倍。在这乱葬岗方圆十里，只有野狗的撕咬声与狂吠声。

绵延二十里，能发现有稀稀落落的人户家，皆大门紧闭，不留一点缝。

只见一个着桃色裙，手里拿着长剑的女子，头顶斗笠，哼着曲儿脚步轻快地路过这零散人户家门。

周遭除了她的动静，便是树干上的蝉鸣，偶尔呼啸的风声。

在路过这条路的最后一家时，一阵门缓缓开动的咯吱声响起，她屏住呼吸，猛地驻足，将手中长剑迅速拔出，“谁？”

顺着声响看过去，一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妪站在门处，只见那老妪浑浊的眼球看着她，开口：“姑娘，前面去不得啊。”

她百般细看后确定此人无威胁，快速将剑退回剑鞘中，“为何去不得？”

门大开，老妪走出来两步，“夜黑风高，你一个女子危险得很，还是莫要乱走。若是没落脚处，不嫌弃的话，可到我家来歇息一晚。”

她笑着道：“多谢阿娘的好意，但不大合适。”笑的时候，杏眼里的月光亮透了。

老妪试图说服她：“姑娘要信我，我家没别人，就我一个老妇。我手无缚鸡之力，并无恶意。留一晚，待天亮了再走也不迟。你再往前走二十来里地，那里是乱葬岗，还有吃人的野狗，还是莫要往前了。”

她怕什么，不是乱葬岗，她还不去呢！

“不怕，我有要紧事要赶去禹都，那儿有车马等我一同去京城，若是明早等不到我，他们便要走。”她示意自己手里的剑，又道：“阿娘莫要担心。我时常独自走夜路。你看我这把长剑，已经有百来个恶人为它献祭了。我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功夫了得的很！”

老妪还是一脸担忧，她欲拔出剑：“若是阿娘不信，我给你武两招。”

老妪见她丝毫不动摇的样子，叹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执意要去，我也留不住。一路上注意安全，若是实在害怕了想回走，就来敲我门。”

听后她并未离去，堆着笑站着原地，只见她道：“虽不叨扰阿娘一宿，但我有些渴了，能否在阿娘这儿讨杯水喝？”

老妪点点头，带着她进去的时候，问道：“不知姑娘叫什么？”

她‘嗯’了声，像是在思考，“我叫柳成烟吧。”

化作人形快百天了，这是第一次有活人与她搭话，还问她叫什么。她一个柳妖，哪儿来的名。想起她的原身扎根的那个村子，叫城晏村，也不知是哪几个字。姑且就叫这名吧。

老妪有些奇怪，叫什么名还有不确定的意思在？

但没好多问，拿了个碗装水后递给她，又劝了遍。

柳成烟猛灌了一碗，嫌不够，用手背抹了抹水渍，仍旧摇头拒绝，又难为情道：“阿娘，可否再给一碗？”

老妪前后给她舀了足足五碗水，才见她满足道：“多谢阿娘！”

潇洒离去。

待她走到乱葬岗时，是后半夜了。乱葬岗的寂静，让她颇觉享受。万物倒退到百亿年前，世间的一切生机不曾存在。唯独有她，只有她睁眼享受着一切。

乱葬岗很大，不只是暴露在荒野的尸体，也有诸多小坟包，皆聚集在同一片地。

柳成烟垂着头细看这些小坟包，眼不带眨的跨过风干一半的尸体，或是双眼圆瞪，脸上白骨外露的尸体。

体面点的，还有块凉席裹身，其余的便曝尸荒野，全是野狗待食的猎物。

寻了许久，她停留在其中一座，插在坟包中央的牌子很新，上面的字迹很潦草，超出了她认得的范围。只能辨别上头有一个字是‘何’。

牌位前是有三个盘子，只有其中一个里被咬了半边的桃子，另外两个盘子翻倒，许是野狗抢食的杰作。

还有三柱香，还在悄无声息燃烧。坟堆四周还有零散的圆形方孔纸钱。

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