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黑了。
他拉不下脸说软话哄着小师妹,就那么冷眼看着她哭,看着她从嘹亮流畅哭到哽咽打嗝,再到最后断断续续的打哭嗝。
终于消停了。
谢九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
……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半空中那王座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
直到轰隆隆的震动声自四面八方响起,秦桑榆才倏然反应过来,她放心的太早了。
二师兄极有可能打不过另一个意识体……
大腿粗的铁链从滚烫的赤红岩浆中呼啸而出,摇晃着,碰撞着,猝不及防的朝着他们的位置俯冲而来。
谢九面色一沉,他一把揪住秦桑榆的衣领,召唤出佩剑,足尖轻点,提溜着她,轻巧的避开来势汹汹的锁链,跃到了另一块黑石上。
秦桑榆还没喘一口气,扑了空的锁链就调转方向,再次俯冲而来。
谢九提溜着她再次避开,他身手迅疾敏捷,身形如鬼魅,动作滑如泥鳅,每次都能带着她躲避开锁链的致命一击。
秦桑榆拉着衣领,避免自己窒息而亡。
她的心跳七上八下的,锁链朝她冲来,她提心吊胆,锁链与她错身而过,她劫后余生。
再这样一惊一乍下去,她觉得她迟早心悸而亡。
但她不敢打扰专心躲避的谢九,生怕拖后腿,两个人一起狗带。
在她心里,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比狗带更可怕。
她安静如鸡的当着挂件,任由谢九带着她在黑石间掠来掠去。
约莫半刻钟后,秦桑榆打了个哈欠,困顿的眯了眯眼。
谢九感受到她的倦怠,眉梢挑起,难以置信:“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在打瞌睡!”
他话里的震惊和咬牙切齿太过明显,怒火也来得莫名其妙。
秦桑榆觉得他无理取闹,但小命能不能保住还得依赖人家,于是她努力瞪大双眼,狡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昨晚一夜没睡,所以有点困而已。”
谢九冷冰冰的道:“借口!”
秦桑榆争辩:“真的,没骗你。”
谢九:“我不信。”
秦桑榆“爱信不信”到了嘴边,然后又飞快咽了下去。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她心平气和的呼出一口浊气,从善如流的认错:“对不起,二师兄,我不该在你出生入死的时候躺平。”
谢九傲娇的哼了一声,带着些轻快的满意。
他毫不客气的道:“你早该这么说的。”
秦桑榆心里抓狂:啊!我想撕烂他的嘴!怎么能有这么气人的嘴!
……
王座之上的男人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观赏着下方两个如蝼蚁般弱小的人如何一次又一次从危机中挣脱。
他喜欢看蝼蚁挣扎着一步步靠进希望,最后却发现是绝望的戏码。
百看不腻。
哪怕挣扎的其中一个人是他的一部分。
这么弱小的魂体,留着只不过是累赘,不如还是弄死吧。
他指尖微动,一根手臂粗的锁链就脱离了原先的轨迹,悄无声息的瞄准谢九的身体,猝不及防的穿透了他的肩膀!
血肉飞溅,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发出一声惊呼。
“二师兄!”
少年闷哼一声,干脆利落的提剑斩断锁链,忍着血液流失,肩部被贯穿的疼痛轻跃到另一块黑石上。
鞋底刚触到石块,无数锁链就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少年旋身避过直冲左胸的锁链,踩着从腿侧擦过的锁链,跃出锁链的包围圈。
就在秦桑榆以为又躲过一劫的时候,血肉之躯被贯穿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她怔愣了一下,然后缓慢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