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微偏头对许新寒说道：“你的梦醒了。”

许新寒的眼中露出一丝悲戚，语气有些沉重：“我现在可以带她离开吗？”

“再观察几天吧，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记起来，隐患最好一次性解决掉。这次回去后，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没有意义。”

罗谨微走后，许新寒坐在床边，下意识去牵她的手，最后却将手缩回。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却又带了些不舍：“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在假装失忆？”

女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什么反应。

“想要的人回不来，你却……”许新寒摇摇头，轻声道，“我有什么错呢？我们四处求医，却终究改变不了阿枝离去的结局，她还那么年轻，人生才开始就结束了。我不能接受她的离开，最初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而已，没想到你竟然与程序设定越来越偏移，甚至妄想离开我。”

“阿枝不是这样的人，抱歉。”

经过三天的观察和诊断，罗谨微认为她失忆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重置手术还是要再做一次，时间就安排在一天后。

前一天，许新寒突然接到了陈凌的通话，她质问许新寒为什么联系不上浅枝。

上次浅枝来拜托她破解文件时就说自己最相信她和元老师，当时陈凌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可是浅枝却什么都没有说。这几天发现无法联系浅枝时，她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浅枝会出什么事似的。

所以，当许新寒告诉她浅枝再次失忆时，她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她又憔悴了。这是陈凌看见浅枝的第一印象。

“阿枝，你还认识我吗？”陈凌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微微仰头看她。

浅枝依旧没有反应，目光空洞一直望着前方。

“许新寒！”陈凌愤怒地站起身，眼底噙满了泪水，“你不是说会照顾好她的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新寒安然接受着陈凌的指责，语气平静：“这是手术的后遗症，她也不是第一次失忆了。”

发泄完情绪，陈凌也冷静了下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许新寒，只是苦了浅枝，要一次一次地去承受这个结构，余生那么长，难道她要一直在寻找记忆中度过吗？

“院长说明天给阿枝安排手术。”

“成功率有多高？”陈凌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浅枝，一边和许新寒对话，一边给浅枝剥葡萄皮。

“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五十，你也看见了，她现在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要解决这个情况是首要的，不会有太大风险。”

“嗯，和阿枝在一起，你应该很累吧。”陈凌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会，”许新寒微笑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陈凌听着他这句话，仍不能放下心：“你们都还年轻，如果阿枝以后都是这个样子，你还会和她结婚吗？你要知道，一直爱一个人却永远得不到回应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你能保证能承受一辈子的痛苦吗？许新寒，我要的是实话。”

许新寒沉默了一瞬，目光坚定：“我会守着她一辈子的。”

真正的卫浅枝已经死去了，她的尸体就存放在研究院。这次手术后，他打算专门买一套房将她的尸体安放，然后守着她一辈子。

这副美丽的皮囊下曾经装过两个鲜活的灵魂，可是现在只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许新寒看见座椅上安静如雕塑般的女人时，内心也会动容。恍惚中，他想起了花市里含羞微笑的“浅枝”，想起了两人一起走过的校园小路，想起了订婚宴上端庄大方的未婚妻。

她不像卫浅枝那样总是清冷端庄，她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虽然努力克制着，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样一个生机勃勃的女子，曾陪他度过了那样一段难捱的时光，两个月对他来说不过是一段短暂的疗养期，可是对于她来说，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