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深浓,平城外的狭道覆了一层枯黄落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无数鸟雀受惊飞向天际。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为首之人抽出长刀,反手挡于身后。
长刀与箭矢相撞,“锵”地一声,箭矢落地。
与此同时,林中落下十几名戴玄色兜帽的刺客。他们成包夹之势,将贺夙沙等人围在其中。
战马嘶鸣,刀戈相撞。
平地起了秋风,马蹄下的枯叶随风卷起又落下,一串血珠沾染其上。
贺夙沙手中的长刀泛着赤色冷光,接连多日的刺杀让他疲惫又厌烦,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满是戾气。
他向后仰倒在马背躲过一击,长刀在手中打了个旋径直划过身侧之人的脖颈,后又回到手中。
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视线模糊成一片鲜红。
晏扶余不甚在意地瞧着溅在衣袖上的几点褐色茶水。
平城连着下了几场秋雨后终于放晴。
城外的酒肆与茶水摊趁着晴日重新开张,不过眼下已近黄昏,两处客人都走了大半,酒肆老板不忙,听闻晏扶余对荆南感兴趣,便同他讲起自己在边境的见闻。
晏扶余手托着下巴,笑盈盈地听着。
她身着天青色窄袖交襟衣裳,长发用一根发带束成马尾。眉毛做了修整,柳叶细眉成了英挺剑眉,连带着那双丹凤眼,像是谁家外出游历的公子,温润矜贵。
“老伯,那晏家的鹰卫当真如此厉害?”
酒肆老板一拍大腿,“那可不!荆南谁人不知鹰卫中人各个以一当十,都是个顶个的好!”
“想当年,彭泽国的人一举侵入荆南云阳道,接连屠了三座城,可是晏应秋将军带着鹰卫将彭泽国人驱逐出境,更是夺下了如今的奉越道!”说到这里,酒肆老板豪迈地灌了一口酒,才又继续道:“荆南六道有如今的太平全靠晏家鹰卫……”
老板说的激动,晏扶余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摩挲着杯口,她听的认真,时不时笑眯眯地应两声。
她是晏家嫡女,母亲在她四岁时便去世了,剩下她与弟弟跟着父亲在荆南边境的军营里长大。
父亲战死后,肃帝为了表示恩宠,也为了收拢荆南六道里父亲的旧部和晏家鹰卫,便封她为珵景公主,将她接进宫中,后更是赐她只有嫡出公主才有资格住的暄睢宫。
困在京都的这十二载,鲜少有人同她提起荆南之事,偶尔肃帝会说起她的父亲,但她不喜欢从肃帝那里听到任何有关将军府的事情,便每次都表现得意兴阑珊,渐渐地,肃帝也不怎么说了。
久而久之,荆南便只成了压在心底的念想,但是这念想随着时间推移,一寸寸扎根在她心底,回到荆南便慢慢成了执念。
晏觉本不想扰了少主的兴致,但是朱玄楼的消息太过重要,权衡之下还是走了过来。
余光瞥见晏觉过来,晏扶余对酒肆老板道:“老伯,你这逍遥酿还有吗?我打一壶回去给好友也尝尝。”
酒肆老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便知有些话是不能听的。
“有的有的,这就给您盛上。”
话罢,便走开了。
晏扶余侧头,晏觉上前低声道:“朱玄楼的人已按照约定,将人逼至林子外的悬崖。”
平城外有一片林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出口繁多,为了顺利截杀贺夙沙,晏扶余此次特意重金买了朱玄楼的精锐。
“骁龙卫到哪了?”
晏觉回道:“晏时片刻前传了消息,已入平城。”
晏扶余敛了笑意,“比想象中快。”
她将酒钱置于桌上,拿起桌上的银制面具朗声道:“老伯,逍遥酿先放这,日落之前我来取。”
那酒肆老板听到声音,条件反射抬头。
只见刚才还同他温声说话的公子半边脸覆在面具之下,露出的眉眼还是带笑的,但周身已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