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叫了几声,她离去前抹掉了来过的痕迹。
回到熠州游浮便联系上她,想要她寻个时机看一看柏奕江到底是不是她的前世挚友。
好巧不巧柏奕江遇到爆炸负伤昏迷,郎中过来开了方子嘱咐让他服药后好好休息便可。谢思安为她开了后门,瞒着知州府的人让几人进来探望。
游浮让云眠星趁此时窥梦,有了如今这一幕。
云眠星顺利地入梦。
柏奕江身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草地上。
微风拂面,他席地而坐。世界沿着他的思绪一点点展开,白茫茫的光线渐渐散去,出现了许多建筑。
柏奕江发了会儿呆,起身走进了最大的皇宫之中。
他由朝南的正光门步入,宫女太监提着宫灯向他行礼,到处张灯结彩,似乎今天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只是本能驱使着向太承殿走去。
阳光照耀着太承殿的金顶,柏奕江眯起眼睛,他还是没想起来现在是几年几月几日几时。
入了太承殿,他适应了一下光线的变化。
“吾儿,你来了?”
柏匀宕站在龙椅前,欣喜地看着他。
“父皇。”柏奕江只叫了一声,没有像往常一样行礼,柏匀宕也不在意,招呼着他过去。
柏奕江抬头仰望着偌大的金銮殿,抬腿走向柏匀宕。
有太监跟在他身后,给他整理衣领袖口,七八只手或拽或拉,他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直直走到了柏匀宕身前。
这位往日严厉的皇帝此刻慈眉善目,比春日的微风还要和煦。
柏匀宕指着铺了好几层金色绸缎龙椅,“吾儿,坐。”
柏奕江僵硬地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万人之上的位置,在他的眼中,这龙椅的绸缎下有鲜血顺着金色的纹路蜿蜒而下。
血液在他和柏匀宕的脚边汇聚成一团,渐渐凝固发黑。
柏匀宕却像没看见似的,“吾儿,怎么不坐?”
他沉默着,柏匀宕突然转了脸色,厉声道:“小八,快坐啊,快坐下!”
猝不及防间柏匀宕推了他一把,他朝龙椅扑去,在即将摔到龙椅上时,他跌落到一个黑洞之中,摔到了底部。
柏奕江没有思考为何不痛,站起来朝前行走。浓厚的黑色层层叠叠缠绕着他的眼,他的指尖。
又是不知道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丝微光。
一个小女孩抱着书蹲在路灯下,她的胳膊腿都是蚊虫叮咬的痕迹,她时不时抓挠几下,很快身上出现了数道抓痕。
柏奕江望着她,那女孩似有所感,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她的左眼下,有两颗痣。
柏奕江变为了“她”。
“她”收起书本,赤着脚一瘸一拐往家里走去。借着路灯的微光,“她”看着手上的伤疤,那其实不是抓痕,而是鞭痕。
伤口周围染上了大片青紫,“她”垂下手不去看,这样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家里黑乎乎的,“她”也不开灯,打了桶冷水从头浇到脚,拿一块跟抹布差不多的毛巾随意擦了擦水珠,找了个破棉絮搭的地铺躺下。
“她”的旁边还躺了几个小小的孩子,都是“她”的妹妹,姐姐们睡在另一个大些的床上。
而“她”最小的弟弟,和父母睡在另一间有风扇的房间里。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她”想着,眼睛一睁一闭,“她”长大了些,考上了镇上的初中。
中考完当日,班主任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你先别出去,你爸妈来接你来了,看样子……”
“我知道的,老师,他们要接我去嫁人。”
“你……躲在我身后,我带你上车回学校,之后我找校长和他们沟通,总有办法的,你还这么小,不能就这样被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