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郑重,“小妹自幼顽劣,对针黹女工只觉无趣,素喜研读律法。我纵观古今奇案、文献传记,竟发现不论古今,审案者皆有一个大大的弊端。” “哦?什么弊端?”秦主恩不禁也郑重起来。 “那便是无论案子大小,审案的主官皆只重结果却轻过程,只看事实却不在乎这事实是如何而得。这便造成大量冤狱滋生。 “段,让嫌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或真有招供,但也有受刑不过屈打成招的。 “小妹每每看到这样的载记,便会生出个痴念。世人所谓的正义,应不仅仅只是针对被害的苦主,那些尚不知是否冤枉的嫌犯也应被公正对待。 “我朝对于刑案要求‘事为之防,曲为之制’,说来正与小妹的那些痴念相合。断案前将所有该做之事都依制而为,仵作勘验、证人证言、细阅卷宗、详审疑犯……极尽详尽,最终推导出事实结果,而非严刑逼供,这才是对嫌犯的公平,对世间的正义。 “说来让秦大哥见笑。小妹为一介女子,力薄言轻,可却又总是如此异想天开。便是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却也压不住一些痴心妄想。总想着让这世道处处皆是湛湛青天,再无申诉无门含冤莫白!” “好!”严恬话音未落,秦主恩便陡然起身,击节赞叹,遂忽而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又坐下,却是满脸激越,“虽生为女子,但严恬不输于男儿!不!是要比这世间大多须眉浊物更有志向抱负,更有远见卓识,更加清醒明白!”他看着这样意气风发的严恬,心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严恬看着这样激昂振奋的秦主恩,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她这些惊世骇俗之言从未与旁人说过,因为无人会理解,且多半会将她当成不守本分的疯痴狂人。便是父亲她知道也不会全然赞同。 可今日,却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向秦主恩吐露了心声,说了自己的抱负和痴念。难道是因为洛州的相处让她对他卸下了心防?还是她自始便知道他和她其实是一样的人?同样的磊落不羁,同样的藐视世俗,同样的有着那么一点痴意…… 二人一时静默,怪异的气氛不知不觉漫延开来。严恬的不知为何两颊作烧,尤如火烤。 而秦主恩却觉得心中有面大鼓敲得惊天动地,几欲震起这满楼食客。他忍不住掩饰地干咳一声: “咳……嗯,你,你做得很好……”话一出口,这位二百五立马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随即忙又没话找话道,“虽说方玉廷所犯之案有违人伦,十恶不赦,且又成天板着一张臭脸,着实讨厌。可……他这人呀……唉,还是可惜了……” “可惜?为何?”严恬看向秦主恩。 “你自小未长于京城,并不知道这京中各府的掌故。”秦主恩摇了摇头,也借机将脑子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同甩去爪哇国,“平国公府虽然人口简单,既无什么作妖的小妾亦无庶子,不过是一长一幼两个嫡子。可他们家的家事却并不清明。 “被陆氏捅死的平国公方庸,虽然偏疼幼子,可对长子也是真心疼爱的。但那位平国公夫人陆氏可就不同了,偏心长子偏得厉害。京中但凡知道些底细的人都说,陆氏的心天生长于右腋下,已经偏得没边儿了。 “就拿方玉廷去军中供职这事来说吧,如今这太平年景,除了防犯西北回鹘偶有用兵,哪家不知道朝廷重文轻武?京中世族子弟不管本人上不上进,家中莫不是铆足了劲让其走读书科考的路子? “盖因家家都知道一个道理,虽说是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可如今只要子弟稍微上进,习文将来就容易出头,仕途也会顺畅百倍。再加上家族扶持,那这锦绣前程便是妥妥的囊中之物。 “可若是好好的子弟去习了武,那先不说娇生惯养的大家公子们能不能吃得了那份风吹日晒压腿拉弓、起五更爬半夜扎马练功的苦。单说这前程上,想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