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这一幕,那高马上的如玉儿郎,那绵延不断的嫁妆担子,那名门望族的富贵周家;怎能不羡慕,怎能不嫉妒,若轿中人是她该多好!空站在门槛,望着那人渐行渐远,银牙咬碎。
“看我抢了好多喜饼,还有铜板;表姐,给!”
“瞧把你兴的,当心别噎着,有你好果子吃!”
柳宝珠热情洋溢的一腔子兴奋,对上的却是高盼儿恨恨的咒骂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为路人!
苏锦就这样在一片氤氲的红色中被抬进了周家;周围很吵,鞭炮声震耳欲聋;人很多,不住的有人讨喜果子、喜饼,嘁嘁喳喳说个不停;她被喜娘扶着,踏火盆,跨马鞍,按部就班;直至到了厅堂,才略微静下来;仪官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正准备三拜,却有人急匆匆的奔跑入内,喊了停;礼仪戛然而止,众人不知何事;周维儒和余氏面面相觑;
“现山西大同府尹允判,周氏男彦邦携妻苏氏接旨……”
公公细长的嗓音,让每个人都慌了神;周彦邦和苏锦赶紧跪下,连带着一屋子人呼啦啦都跪下;
“苏卿承恩,一介之辅,股肱之臣;案牍之劳,宵衣旰食,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然所兴之事未了而中道崩殂,朕每每念及黯然神伤,特追封苏卿家光禄大夫;其女孤,影相吊,举目无亲;特赐八尺珊瑚树一株,明珠一壶以作嫁资聊表添妆;临终托孤,周氏夫婿;二甲登科,国之石柱;新婚燕尔,特加升吏部员外郎,夫妻团圆,天作之合,望周门善待;另赐匾额一副,钦此!”
“洞房花烛,加官进禄;老奴恭喜周大人双喜临门,还不接旨谢恩!”
“快,快公公上座,叶公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奉茶奉茶!”
周维儒只觉得喜从天降,无上荣光;这老公公可常在天家身边伺候,万万怠慢不得;又悄悄的吩咐人准备银子做谢仪;
“天家还等着老奴回禀,今日这喜酒且留着,老奴必要讨一杯;只是周大人好福气,新夫人是带着福气来的,她这一来,可不是都有了;是缘分也是福分,让天家记挂的人不多,好生收着,老奴告退!”
天家眷宠,隆恩正盛,烈火烹油;端的是蒸蒸日上,富贵鼎盛。
众人听后无不艳羡,一派花团锦簇之上更添笙歌鼎沸;春蕊紧攥孙姨娘的手,激动的问‘是不是咱们大爷以后就留在京城,不去外头了’;孙姨娘兴奋至极竟然泣涕涟涟,叠声念叨着‘我儿、我儿可算熬出头!’亲朋下人们更是对这位新夫人充满好奇之情,更有人喊着。
‘新夫人怕不是南极仙翁,她一来把福禄都带了来’‘只怕是观音娘子,仙翁太老了。’
‘瞧那树,咱们都没见过,只怕是西海龙宫里的宝物吧!’‘什么龙宫宝物,天家给添妆,哪怕一根草,那也是天大的荣耀。’
‘大爷好福气,怎地也不咧咧嘴?’‘像你一般笑的像个痴傻,多晚见过冷面大爷笑,岂知不是心里乐!’
众人哄堂大笑,紧跟着给周维儒和余氏跪拜报喜,一时间说不尽的繁华若世,富丽堂皇;周维儒自然不用说,乐的合不拢嘴;喊着‘小心’让着‘谨慎’。
“去,快去,把匾额、天家的赏赐都抬进宗庙供起来,让祖宗们看看天家的恩典;”
笑不出来的何止周彦邦,余氏打量了一眼,姣好的额面容上仿佛挂了霜;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住;一个用力,精心保养的小指指甲断裂;眼中有火,心中有气;这一切都该是她坤儿的,白便宜了这个庶子;
‘檀郎谢女’!好个檀郎谢女,天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尽了,好大的脸面!我却不信,取个媳妇子还能改命逆天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天大的喜事却不是所有人都高兴;孔氏望着她那市侩精明的嫂子心中笑的拍巴掌,此刻只怕咬碎后槽牙强颜欢笑!本指望给儿子挑拣最好的,却不曾想捡到的是何尚不知,先把西瓜丢了;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