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圆镜内映照出了他的脸。
为何琳琅从幻境中醒来后就总是躲着自己,甚至还曾要他戴上面具……她不想看到自己的脸?可是为什么,她到底在环境中看到了什么?
他被讨厌了吗?
云雾生垂眼,镜中的脸庞也紧紧皱起了眉。他反复叩问自己,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吗?小师姐讨厌他,那自然就不会像前世那样做出那种事。
他自重生后就暗自同小师姐保持距离,这难道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小师姐确实离他更远了。
他抬起右手,缓缓地摁住了左胸。
扑通——
扑通——
这是他想要的吗?
*
或许是在秘境中一直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或许是下午吹了会凉风冷雨,又或许是她睡觉蹬了被子。
总之琳琅发烧了,烧得不轻。
四个人的房间都连着,唐至音是最先发现不对的。距离小师妹上一次进食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这显然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傍晚时,雨已经停了,唐至音站在房外敲门没有得到回应,那只傻鸟倒是从窗户那飞出来了,炸着羽毛、飞得晕头转向,一看就是没睡醒。
她随手把傻鸟薅下来,推开门绕过屏风去看床榻。琳琅睡得正香,但双颊通红,温度高得烫人。
云雾生还在房中枯坐,房门却被破开,唐至音急匆匆进来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就往外走:“师妹生病了,你快去看看!”
师妹?琳琅!
云雾生顾不得继续厘清思绪,越过唐至音冲了过去。
琳琅烧得很严重,喂药时闭着眼睛,吃一半吐一半,已经不怎么认人了。蒋星元来给她送粥时被她拉着喊“妈妈”,手上糊满了眼泪鼻涕。
磨了大半个时辰,琳琅的烧终于退下了一点。
天色已晚,云雾生独自在床前守着。他用干净的棉布蘸了温水,仔细地给她润唇,心里暗自懊悔:应该盯着她把姜茶喝了再走的。
那杯姜茶还在桌子上放着,滴水未动。白日她说话就有鼻音,可那时自己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竟未及时发现,更别说提前给她制药了。
云雾生啊云雾生,明明知道小师姐身子弱,比不得他们这些修士,为何还不再多照顾仔细些。
棉布突然被抓住,云雾生低头看到琳琅睁开了双眼,喜道:“小师姐你醒了,要吃些东西吗?”
琳琅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师弟。”
“给我变!”
*
脑子昏昏沉沉的,琳琅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云海,正在不住往下跌落。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生前的妈妈,正温柔地喂她喝粥。不知为何,她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委屈,抓着“妈妈”的手想把这些年的思念都倾诉出来。
可惜刚说了没几句,她就又回到了云海开始下坠。
她看到自己一会儿在课堂上昏昏欲睡;一会儿在书桌上奋笔疾书;一会儿又身处高楼大厦之上,轻点脚尖在城市上空穿梭。
轻飘飘的,洁白绵软的云朵蹭到了她的脸上,有些痒。
她伸手抓住“云朵”,睁开了眼。云朵消失,变成了一张熟悉地脸。
“师弟?”
不对,休想瞒过她聪明无敌的小脑瓜,师弟明明还有别的形态,这个人说不定是敌人,她要试探清楚。
“给我变!”
*
你无法同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同样的,你也无法和一个发烧的人讲道理。
琳琅一脸严肃,手上胡乱扯着他的头发,嘴里喊着“猫猫狗狗大耳朵”之流。云雾生终于从她的胡言乱语中勉强拼凑出了她的意思,见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叹了口气,给这间房间布了个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