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又觉得,像她这般的人,还是尽早死掉得好,留在世上迟早是个祸害。
谢姝怎么就不是男儿身呢?
她若是男子,当年昭王也不必怕假皇孙之事败露而谋反,他也不会被连累。他是大明朝最年轻的状元,她是世宗早早定下的皇储。明君贤臣,他一定会倾尽一切辅佐她,日后青史留名,千古流芳,得是多大的造化啊!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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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周连夜冒雨赶回了南京,赶在典狱官放人前阻止了一切。
谢姝天亮才启程。
她前一天晚上与喝了茶,之后一直没睡好,坐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到应天府。
将将睁眼,马车便停在了巡抚衙门口。
“什么?你要亲自押送赵瓶儿去教坊司?不是我说有必要这么麻烦吗?左右人就在我们手里,难道还怕聂远道不来自投罗网吗?”
沈行周本想直接贴告示引聂远道主动上钩,就说官府下令即刻处斩千金阁一干人等。谢姝却觉得不妥,这样做动静太大,或许会招来杀手。千金阁背后那些人极有可能在设局当日,将计就计,赶在他们之前,抢先一步灭掉赶来劫囚的聂远道。
“与其傻等鱼儿上钩。不如干脆把水搅浑,然后趁机浑水摸鱼。”
那些人中,有一部分是从教坊司临时借调的乐人,这些乐人在官府有籍册存档,不是烧一两张纸就能逃脱的,是卖也不能卖,放也不能放,必须照原样送回教坊司去。
谢姝想将赵瓶儿混入这批乐人中,掩人耳目带出牢房,避开锦衣卫与千金阁背后之人的眼目。
之所以如此费心是因为不同于灭口之人,以及着急结案脱身以至捉人死活不论的沈行周,谢姝必须要抓活的聂远道,她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当面问问清楚。
“如此也好。”沈行周犹豫了一瞬,便爽快同意了。
他没告诉谢姝,其实他早已备好一具面目全非的死尸,随时准备代替聂远道,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那也意味着与谢姝翻了脸,他一直没能等到好的时机,如今她愿意折腾便随她折腾好了,万一真能被她抓着活的聂远道,也算是意外之喜。
在此之前,谢姝去牢房见了赵瓶儿。
她需要知道,挪用太仓库银之事,赵瓶儿究竟是否同谋。
几日不见,她整个人又憔悴了许多。足可见牢房里一轮轮过审的滋味绝不好受。
由于如今她身份特殊,是重点关注对象,沈行周给他单独分了一个严密的牢房,房外刑具一应俱全,随时可以讯问,也可以拷问。
但今日,谢姝只是来见她一面。
“你究竟是谁?”
枯坐在草席上的狼狈女子看着铁窗外的不速之客,虚弱着嗓音问道。她从一开始撇下谢姝独自逃命的愧疚,到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地乃是官府大狱而非闲话家常的街头巷尾,一瞬间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
“鄙人谢姝,乃是淮扬道上一富商。”
“既是商人,你今日又为何在此。”赵瓶儿眼神犀利,一脸的防备。
“因为我的这个谢,是淮安府谢氏商行的那个谢,我这么说,赵姑娘可有印象。我是来讨债的。”
赵瓶儿一怔,她那毫无血色的双唇竟有些许颤抖起来。停顿半晌才道:
“他…这几年,确实做了许多错事,也对不起很多人,但…我们是有苦衷的,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
“被逼无奈?”谢姝轻嗤一声,忍不住打断她,“若是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用被逼无奈这个理由来脱罪,那我大明还要律法何用?”
一个糊涂人罢了,再问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谢姝正欲抬步离去,赵瓶儿再度开口,说了句更不着调的废话,“谢姑娘,你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谢姝未答,赵瓶儿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她讲了一个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