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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人,你堂堂一个北镇抚司使,不在外纠察贪弊,竟到千金阁来扮小倌玩,岂不可笑。”
谢姝走后,沈行周便剑锋直指木桥对面的男人,平日里,长袖善舞的优游尽失,翩翩君子风度全无,变得毫不客气。
“沈大人。”
被戳破身份,萧如璋坦然以对,脑海中闪过的是眼前这个大明正三品吏部侍郎沈行周的资料,三十有二,官至吏部侍郎,曾是大明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阁臣备役兵,师从内阁首辅,是个百分百的文官清流党。
“太仓窃银失窃,此等有损大明根基之事,偏偏悬而未决,令陛下与太后娘娘忧心不已。北镇抚司协理天下重案要案,自当为君分忧。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萧某也是没有办法呀,沈大人。”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萧如璋这句话也是半点不曾客气,直指他们六部九卿无能,他才不得不亲自上手接管此案。
沈行周脸色越发难看。
“照你这般说,难不成我大明六部九卿皆是碌碌无能之蠹虫,独你锦衣卫是陛下之臣?萧大人,你们北镇抚司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
萧如璋冷笑一声,“沈大人说笑了,沈大人将一个窃银案,一分为二,凭空挖出个轰动朝野的癸酉贪墨案,又怎会是碌碌无能之蠹虫?”
沈行周瞬间清醒,胸中恶火骤熄,理智终于重回高地。
萧如璋为何在此时,提了癸酉贪墨案,他费尽心机跟着谢姝,究竟查出了多少,还是说更多……
想到谢姝那个不可言说的身份,沈行周背脊发寒,不由缄默下来。
奉化二年,八月二十一日,太仓库失窃之故,令赈灾一事再三拖延。
万幸此时有一江南富商家族,愿将其名下金银、粮食、布匹、棉花等资产,折合白银三千万两,悉以赈灾为名,捐入国库。
朝廷有了银钱,自然就大刀阔斧推进灾后重建事宜,还减免了五年的赋税,与民更始,休养生息。
为了将这三千万两巨资完全吞吃入腹。
经内阁商议,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下诏,令几百名善长阴阳算术的官吏随钦差南下清点捐款。分量分批送往各省各县的银粮库。然于清点入库之际,却牵出数桩积年已久的冤假错帐。
拔出萝卜带出泥,端了好几窝贪墨官银的蠹虫。
淮扬道上,数千人头落地。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时至今日,留都应天府天牢、北镇抚司诏狱里都还是满满当当的。
即为癸酉贪墨案。
这个江南富族,正是那个将谢姝族谱除名后,逐出家门的谢家。
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传言说,谢氏当家人与当朝首辅联手,自导自演了这出捐款戏码,欲以赈灾一事复核江南各省税收账册,旨在肃清吏治,以待来年的变革大计。
沈行周心里明了,这才是真正将萧如璋引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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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
谢姝在秦淮河畔船娘优美的歌喉中醒来。
睁眼即是刺目的春光。
但幸好,她还未瞎。
四下环境不算陌生,谢姝一眼便认出,此处乃淮安府,谢家据点之一。
齐安澜在世时,为了保住她这个身份特殊的养女,曾暗中培养过一批护卫。为了掩人耳目,她培养暗卫十分特殊,却很有章程,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平日为了掩藏身份,暗卫们跟普通百姓一般过活劳作。
一旦召唤,随令出征,为之一战。
眼下这座清泉酒楼便是如此的存在,酒楼的掌柜曾是暗卫中的一个首领。
谢姝从吉安府安葬齐安澜之后,遣散了八、九成护卫,唯余除谢家外无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