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嘴硬的犯人,诏狱里有几百上千种刑罚,再硬的骨头,一旦入了北镇抚司的大门,也被吓软了。
得多恨自己,才能将千刀万剐万箭穿心这几个字,说得那般洒脱!
“好,我答应。”
萧如璋一个字也不信。
他只是对谢姝的这件“特别特别”要紧的事情感到好奇。
谢姝笑了。很好,免费的劳动力有了,杀手身份的话,武功应该不赖吧。不比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还目不能视的文弱书生好用多了吗。
“我还叫你云卿,好吗?”
新的称呼,反正也不过是他扯的新谎,她可懒得记那些。
“随你便。”
萧如璋内心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挫败感,总觉得他又被谢姝拿捏了,可她的那个交易,明明于他有利。从此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谢姝身边,再不必应付没日没夜的猜忌,她也不会动不动想杀他……
关键是,他已被允许随时可以取她性命。
谢姝趴着墙根观测内院情形,人走得差不多了,大约都被临时调去救火,或者搜查他二人。但还留着足量的人手把持着大门,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如此要紧。
谢姝思忖良久,诚恳地道:“不行此处耳目众多,只怕是出不去。必须有一人出去引开看守。云卿……”
女子一脸恳求状,抬头看着他。
意思很明显了,是要让他出去引开敌人。
说来说去,还是想利用他。还编个快要死了的瞎话,编得如此天花乱坠的。萧如璋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我只需作壁上观,什么都不必做的吗?”
谢姝面不改色心不跳,坦言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啊,云卿你一个江湖大侠,做事情这么教条可怎么行?你也不想想,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是个将死之人,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让我引开敌人帮你逃出去这种话的?”
“你不是江湖侠客吗?不是行侠仗义吗?不是替天行道吗?”
女子双手插腰,揪着他说过的话,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回旋镖般,镖镖命中他自己。
有护院察觉了此处的动静,正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雪白的长刀近在眼前,萧如璋正要拎着身旁这个不省心的混账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谁知,她却先行一步,捂着半张脸小跑两步,退到男人身后,惧怕地道:“云卿救我!”
那护院原本只是来此查看,谢姝喊这一嗓子,成功引来了大半个院子的人。
萧如璋空手夺下护院的刀,将那人一脚踹出去,旋即沉着脸将闯完祸一声不吭的混账东西往边上一藏,低声警告她,“不想死,就躲在此处不要动!”
说罢,提着刀,匆匆出去应战。
谢姝抱臂站在阴影里。看男人被十几个护院围在中间,他面不改色地斩下一人的头颅,又迅速将卷了刃的刀贯入另一人的胸膛,抬腿将尸体踢飞出去,撞倒了一大片护院。
一招一式,利落狠辣。
他漆黑的双眼满是淡漠神情,月华如霜,附在冷白的侧颜,染上鲜血也无动于衷。
瞧着不怎么像江湖侠客。
倒是让谢姝想起了另一种人,一种镇日行走在紫禁城黑暗之中的,帝王鹰犬,权力爪牙,不问正邪是非,只有要杀,与不杀……
她莫名心慌起来,不敢再耽误时间,扭头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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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院子的打手都被云卿吸引走了,谢姝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院中。
他们重兵把守的是个书房。
经史子集,从竹简羊皮到贝叶,各式装帧的书册摆了满屋子。谢姝讥讽地笑了声,这偌大一个欢场内,竟藏着这样一间斯文正经的书房。
实在讽刺,也不知是哪个机灵鬼布置的,
倒也聪明。
密文藏在此间,有如海底捞针,哪个来偷,不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