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手拔下发顶的玉簪,任由自己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
又按住他的手,用他的掌心,蹭掉了妆容。
男人的反应,令谢姝十分满意,比起迂腐古板的“云卿”,这样的他,明显好摆布多了呀。
她在他掌中,睫如蝉翼,微微发颤,媚眼如丝。
“这样呢,你喜欢吗?”
萧如璋呼吸一紧,冷声道:
“不喜欢!”
“是么?可是它,分明不是这样说的呀。”
谢姝手掌下滑,轻轻贴在男人发烫的心口。
“咚咚咚。”
“咚咚咚。”
……
那里震天响。
她人就坐在他怀里,他有什么动静,简直一清二楚。
喜不喜欢。
他说了不算!
谢姝有些意外。
之前在岸边小榭,见花魁们如此这般引诱客人来着,她极善观察又过目不忘,顺势便记下了几个动作。都还没有往他耳根吹气呢,人便扛不住了吗。
也太没有成就感了吧。
那……之后的那些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谢姝顿时兴致缺缺。
算算时辰,药效也快到了。
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万事俱备,自也懒得费劲演戏了,深吸一口气道:
“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君既无心,从此你我二人,便永不相见了。”
永别了小骗子。
明年此刻,若她还记得,会为他在心里点根蜡的……
谢姝幽幽一笑,正要从男人身上退开。不料被一只宽厚的手掌往下一压。
发烫的掌心,顺着纤薄的背脊,迅速上滑。
北镇抚司七十二道酷刑,其中有一道,名为剔骨之刑,犯人活着之时,一片片剐下其血肉,直至浑身上下只剩一副包裹着脏腑的骷髅架子。
若下刑的锦衣卫,手脚麻利些,骷髅架子,也可以活很久。
人后背,这根脊骨却十分脆弱,只需找准位置,轻轻一按便可令人毙命!
杀她,如囊中探物般轻松。
手掌停也不停地路过致命位置,握住女子纤细的后颈,压向自己。
谢姝猝不及防,如同一只几欲展翅,却被一把薅住的孤雁。
猩红的眸,近在眼前。
呼吸交织。
四目相对。
被动的那个,反而成了谢姝。
失去操纵权,她瞬间变得有些恼火。
“松手!”
唇与唇,近得几乎是要贴上。
谢姝笃定他不敢,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自己下的毒,自己忘了?我不会死,可你却不一定啊。”
他敢亲吗?
男人正欲说些什么。
下一刻,脑后束缚着她的手掌无力地松开。
体内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萧如璋顿时明了,面色难看起来。她一开始扑向他那会儿,那阵馥郁的香气,怕是有问题的。
之后那些废话,不过是等他毒发罢了……
女子眸中清明,哪儿还有半分醉意。
……
谢姝放了把火。
她砸了那盏六角宫灯,灯油溅得到处都是,火舌瞬间舔舐上垂地的纱幔,飞快卷上屋檐。
青竹轩多为木质结构,啰啰嗦嗦的装饰尤其多,火势很猛。
男人靠在墙角一言不发。
沉默地盯着谢姝有条不紊地布置现场。俊美好看的侧颜上,映出跳动的火光。
可惜了。
谢姝暗自叹息。
这张脸。
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脸了。
可惜,在他给她毒酒的那一刻,他就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