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认出这声音,剧烈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发出“呜呜”声。
谢姝轻轻扬手,示意护卫将麻袋与封嘴取下。
“谢姝!”
待见得眼前之人,男子怒不可遏,一时咬牙切齿,一时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两口。此人正是今早意气风发,于街市打马而过的齐家大爷,齐玉泉。
他被死死按在地上,全身只剩一张嘴是自由的,干脆破口大骂:
“你个庶女贱坯,大逆不道,你敢如此对我!简直狂悖至极!……”
谢姝由着他骂,干脆找了张圈椅施然落座,不紧不慢地接过护卫奉上的茶水,抵在唇边浅品了几口,直等齐玉泉骂倒了嗓子,才慢吞吞搁下茶盏。
“大舅舅想是骂痛快了,要不然,咱也讲点道理,说几句人话。”
她先礼后兵,一口一个大舅舅、外甥女,将齐玉泉气个仰倒。可他有心无力,骂是骂不动了,哑着嗓子只憋出一句:
“你娘是我国公府的庶女,你一个庶女的庶女,商门贱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叫我舅舅?”
谢姝一听这话,呵地笑出了声。
齐大老爷纨绔无能,坐吃山空,却自诩公府嫡长,从来看不起谢姝的养母齐安澜。即便齐安澜后来独当一面,成了江淮一带闻名遐迩的盐庄当家人,国公府也从未对她有过什么好脸。
士农工商,嫡庶有别。
世人偏见如此,谢姝无力辩驳,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齐府黑心至此,为了点钱,杀死了她的母亲!
谢姝笑着笑着,一把推开扶手站起,圈椅刺啦一声,在毛躁的石头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声音幽幽地道:
“所以……你就与人合谋,下药毒死了她?你用她的买命钱,狎妓享乐,招摇过市之时,怎么不嫌弃她庶女出身,商门贱户了呢?”
齐玉泉身子一僵,矢口否认:
“贱丫头,你胡说些什么?”
谢姝冷笑一声,“大老爷莫急着狡辩,咱先看样好东西!”护卫依言,将一只锦盒打开了摊在桌上,里头是几片干萎的叶子。
“此乃南疆幽冥草,含剧毒,一指甲盖的量便能毒倒千头壮牛,死后更是验不出丝毫中毒迹象。只因生长条件苛刻,幽冥草几乎绝迹于世。”
“你说巧不巧,这种绝世好东西,竟被人碾成粉涂在了齐老太君送给我母亲的那套前宋十二件大玉川先生的釉面上,一层毒粉一层蜜脂,遇水而化。下毒之人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致。若非我缅怀亡母,也用了一回这套茶具,当真是察觉不到你们齐家的良苦用心呢。”
谢姝眼底寒如淬冰,声音沉得几欲滴水。
齐玉泉腿软得跪都跪不住,他抖着嗓子,低声问询:“那那……你怎么没死啊!”
“我这不是找你索命来了么?替我母亲,也替我自己。”
女子的声音又阴又冷,于齐玉泉而言,恰如幽冥地府爬上来索命的亡魂,他吓得裤|裆里稀里哗啦,湿了一片,连声求饶:
“我……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额不外甥女,你听我说,齐安澜死就死了,反正你也不是她亲生的。何必为个外人出头呢,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把钱都给你,你就饶了我吧……”
谢姝嫌恶地看了眼瘫软在地之人。
“看来舅舅还是学不会说人话呀,也罢,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成全你便是。”
“……杀了他!”
冰冷的旨令,轻飘飘地落下。
女子面色淡漠,袖下攥着菩提子的手指却紧得发白。
齐玉泉被黑衣人架起,仰着头哭嚎起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过是那日到千金阁找小娘子时……”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三只长箭自窗外飞入,几乎同时瞄准齐玉泉的眉心、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