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秋半高悬千里月,夜深寒浸一天星。转眼中秋已过,清风荡帆,浩邈天际,眼界一宽,心胸亦广,出海已数日,船上除了看风景,只有钓鱼,或者和两个表兄打马吊。” “我钓上来过几l只大黄鱼,只是在海上,鱼脍醉虾蟹等都吃腻了。不过我们带了不少食物和耐储存的蔬菜瓜果,吃得也很不错。还带了足够的水,以及茶叶。船上更有专门的木槽,种植鲜姜和各种蔬菜,也养有一些家畜供宰杀。甚至还养着一条狗、一只猫,以解船员寂寞。这令我亦想起了在竹枝坊的猫儿。” “外公安排了许多大船随行,我们这一支船队,单大船就有三支,其他小船三十多只,每大船上能容纳四五百人,听说盛家船队出行,也有不少小商人跟着船出来,带着自己全部身家,孤注一掷。” “我乘坐的金鳞号,给九哥看过模型,尖底大福船,乘风破浪,银涛卷雪,势不可挡,船上的老水手都和我说这是他搭乘过最好的船了。” “随船除了冬海陪着我,船上还有好几l名大夫,医术都很高明,药物也带得充足。还有会看天气的水手,负责看方向的罗盘手,看方向有用水罗盘看方向的,浮针于水,指向行舟,也有观星定方向的,有名头叫牵星术,亦有用金锤探水深浅,深感学无止境,我吩咐春溪和夏潮多记录,打算回去后汇集刊刻成书。” “连那些客商都很有意思,表哥在随船的客商名单里头找到一些大的客商,每天安排一到两个来和我说话解闷,我便记录他们带的货品,红枣、黄糖、香料、瓷器、布,林林总总,凡是九哥能想到的,都有,实为众生相,我在京城十几l年,也不如在这船上半个月见到各地的客商多。” 许莼手里提着笔慢慢记录着,林林总总,除了刚开始还想几l句文采词藻,后来索性放弃了,只以大白话记录着,想到什么就记什么。虽说在船上根本没法给九哥寄信,但他一闲下来,想到九哥,就忍不住想要和他分享这所见所闻,打算都攒着等到了地方再给九哥一起寄出去。 盛长天走进来,看到许莼咬着笔头绞尽脑汁,忍不住笑了:“又在写信?怎的有这么多要写的?天天问个不停,我看你是真的要写书吗?” 许莼道:“写书不好么,我自己有印书堂呢,我还画了好些画,到时候一起印了,后人看了也有参考呢。” 盛长天饶有兴致道:“后人真的会看这些吗?” 许莼道:“不仅后人,我觉得今人也会。”他心里想着,哪怕九哥到时候要开海路也好,要兴海军也好,这些资料能帮上一些便算一些,九哥被困在京城,我虽做不了九哥的臂膀,至少先能做九哥的耳目。 盛长天却悄悄靠近许莼问道:“是不是有相好的在京城?” 许莼面微微一热,推他道:“别乱猜。” 盛长天看他神色便知十有八九,出行之前,长洲找了他去,让他仔细查探许莼是否仍是好南风。但这些日子在船上,他看幼鳞日日不是看书,就是带着几 l个小厮钓鱼,或是和老成的船员水手交谈询问,或是与客商说话,全然无一点风流样,也不似出海来行生意的,竟是出海来做学问呢! 盛长天和盛长云私下议论,还真对这个表弟刮目相看,这还真的是一心往正道去了!他们盛家,没有出过读书的种!如今竟然幼鳞要将他们行商的事来写成书!这可太稀罕了,这些也有人看? 盛长云倒是无心说了句:“说不准他那个相好的,就爱听故事呢,他这样奋发,倒是十分像是要给意中人挣些什么似的。” “……½(格格♀党文学)_½” 话糙理不糙,看幼鳞这日日写信的样子,说不准还真是。 他正想要继续打探,没想到却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雷声。 他脸色微变,许莼却有些茫然:“打雷吗?”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