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送葬了,世子那边看着停灵下葬后就回了府,但终究还是热孝期,也没出门,但还是让夏潮送了封信出来。问过了夏潮,说虽说都是素斋,但盛夫人极小心,豆、奶、瓜果等配得极周全,世子也只头七那段时间迎来送往吃得少一些,后来渐渐缓过来了吃睡都安。” 苏槐小心翼翼回禀着,脸上一点笑容不敢有,自从皇上从别业回宫,脸上就没个笑模样。他自知差使没办好,但皇上一句不提,他越发不敢捅这马蜂窝,只夹着尾巴小心当差,命五福六顺那边牢牢盯着竹枝坊那边,只求世子这边能来个信。 今日可算接到了信,连忙小心送来。 谢翊打开匣子,看许莼竟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摞,有些吃惊,但面上的神情立刻就缓了下来,他拿了出来打开看,原来是好些天写的了,零零碎碎攒了一大叠,字也不大讲究,有素笺,有玉水纸,有宣纸。 “九哥,太祖母去得突然,没能与九哥好好辞行,听春溪说九哥已从别业走了,天气渐热,九哥须当心身子。” “府里气氛很怪,爹娘好似很生分,阿爹如今守丧,对娘俯首帖耳,十分惧怕阿娘,仿似有什么把柄落在我娘手里。大伯母一直不曾露面,只说病得厉害,大姐姐这般大事也不来,亏当日祖母一直偏宠她。” “闲暇之余,总不由自主想念九哥,思之若渴,九哥君子,莫要怪我不守礼,实是情难自禁。” “舅父来了,带着二表哥三表哥,还给我带了许多礼物,我没时间很仔细挑,只看着礼单挑了一些,又让秋湖和冬海挑了些好的送你,莫要推拒。这些日子受了你好些好东西,又是古画又是名剑,又有绝版书又为我题字,九哥待我甚厚。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回赠些许防身之物,九哥仔细收藏,勿要随意展露。” “三表哥说南洋航线盛家走熟,极稳当,且一路风俗人情有意思,风光亮丽,物产瑰盛,来去一回利润极大,九哥若无烦事在身,不若择一两月,与我一同出海看看?想到能与九哥,乘一快船,驰骋碧波,把臂同游,见世外广袤,岂不快哉。” 谢翊慢慢将那页纸折了折,又放了回去,问苏槐:“盛家有人进京吊祭了?” 苏槐道:“是,盛夫人亲兄弟盛同屿,带着次子盛长云,三子盛长天进的京,盛长云主要管东北海线,盛长天跑的西南,两人都身材高大、武艺精湛,都是十四岁就开始跑船,极能干。盛长云为人寡言,机变缜密,盛长天勇武好战,十分爱行险。” 谢翊点头:“盛家,倒是会教人。” 苏槐道:“夏潮还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皇上要看看吗?好些海外的新奇玩意,有钟表、各色玩器用具,老奴竟识不出用途——还有两把火器。” 谢翊倏然抬头:“就这么大摇大摆送来了?”原来信里那防身之物说的是火器?谢翊啼笑皆非,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苏槐叹道:“可不是?封在匣子里,六顺打开吓了一跳,知道没法送入宫里,只能 先报了老奴。老奴托了方子兴走了兵部那边的批条, 才能送进宫来给陛下……现家伙还在方子兴那里, 要等陛下准许才敢进献。” 谢翊点头叹息:“说他胆大吧,他见个贺知秋被黜落,就吓得无论如何都不肯入朝;说他胆小吧,他连□□都敢送人……简直胆大包天。” 苏槐笑道:“若是一般人,我看他也不敢送的,这定是盛家送他防身的,珍贵得很,他不自己留着,倒送给皇上,这是把皇上当自己人。” 谢翊道:“所以他们盛家这么苦心孤诣要和贵戚结亲,这般势力,地方官不忌惮才怪了,庸官懦吏,恐怕压服不下,少不得便要打压。不过朕记得,前几日闽州提督夏纨送来盛家第一次采办的皇贡,也有几把火-枪,朕当时分赐给了工部、兵部神机营,也算盛家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