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眉眼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叫母亲的温柔。
孩子在她怀里有些躁动不安。她熟练地撩开上衣,开始行使一个母亲的职责。我有些诧异了,在我的记忆,她虽说大了我几岁,是比我要成熟一些。但现在的她成熟得有些可怕了,这超出了我的想象。她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抚平他的不安,她问,“先生近日还好吧。”
我说,“挺好的,他就在不远处,你要不要过去见见他。”
她摇摇头说,“不了,孩子要睡觉了。”
我问她,“那你带着孩子怎么去上学啊。”
她说,“不去了,我退学了。”
“是因为孩子吗?”我问。
“不是,”她说,“我只是不想离他爸爸太远。”
“你先生真幸福,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妻子。”我说。
她依旧微笑着,没有搭话。我看到她脸上慢慢浮现了一种叫悲哀的东西。
我意识到我好像说错话了。我想道歉,却觉得那样跟揭开别人的伤口往上撒盐没什么不同,于是我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我的画上。至于她什么时候走得,我就不得而知了。
回程的时候,我坐在大巴车上,想,大约小孩子都相似吧,我看到她的小孩子,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扑面而来。很怪,说不出来地怪。直到我站在先生家那幅名为《百日》的画前,才幡然醒悟,那孩子的眉眼与画中百天的周郁郁竟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詹青青说不要把我看见她的事告诉任何人。我得信守诺言。
我自认为是一个藏得住秘密的人。就比如,那天下午那个在沙发上我从没见过的岚姨,就被我深埋在心里。
只是,近几日她频繁地出现在我梦里。她向我招手,眼眸含水,要我过去。她那里是我未曾涉足的领域,我开始不安,我踌躇不前。
那是我能去的地方吗?我问自己,那是我该去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像藤蔓一样将我缠绕,越发收紧,成为一个我羞于提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