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宜拿起一把剪子,凑到烛台边去。
莲花足的烛台中,有一点烛火在静谧地燃烧。燃烧得有些时候了,烛芯已经泛出焦黑色,开始分岔。知宜小心翼翼地把把一点分岔剪掉,然后静静端详着它。
江珣微笑道:“变亮了。”
知宜点点头,起身把剪子放好。看着满室幽幽地如同豆子般的烛火,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江珣仔细地观察着她,问:“……怎么了?”
知宜有些迟疑,“我……”
“你在担心明日?”江珣想了想,“对吗?”
知宜不禁望向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与害怕。
“明日回门……”江珣沉吟道。他想起了知宜的身世,很快明白了她的顾虑。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怜惜。“别怕。还有我陪你。”他的声音很温和:“还能见一见阿娘和弟弟,应该高兴才对。”
知宜宽慰许多,但心中的不安感依然挥之难去。
江珣没有再出声安慰,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此时窗外的月光,如同流水一般温柔。
许府。
五娘子知菱闷闷不乐地走在小径里,对身边的婢女抱怨道:“也不知阿娘最近在忙什么。日日去同她请安,连院子都不能进上一进。”
“最近也的确没什么事。”婢女也奇怪,“夫人怎么这般忙碌?奴婢听夫人院子里的秋霜说,这几日夫人日日都是快子时才叫熄灯的。”
知菱很不高兴,赌气道:“今日阿娘若再不见我,明日我便不来了。”
婢女没有接话。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娘子,婢子险些忘了……明儿四娘子不是要回门吗?”她迟疑地说:“夫人可能忙着操持此事。”
“怎么会?”知菱不屑,“一个商人子,一个商人妇……准许他们进门,已经很是抬举了。怎么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婢女想想也是,便不再说话了。
途中下了小雨。
雨如丝如线,缠缠绵绵地落下。柳叶细嫩的枝条在风雨中摇摆,水波般的碧青色,在朦胧的雨色中,显得格外鲜妍亮丽。
知菱站在檐下,百般无赖地看着被水雾笼罩的院落。她压着脾气等着婢女的传话。终于,看见淡月迎出来,笑盈盈地说:“娘子,快快进来吧。”
知菱微微讶然,不禁问:“阿娘今日得空见我了?”
淡月垂下头,避开这个话题,“娘子且加快脚步吧。夫人说是有紧要事吩咐呢。”
知菱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很快走到堂前,门口立着的婢女连忙跪下身,给知菱擦拭着沾了雨水的裙摆。知菱不耐烦地甩开她,“走开!看不见我急着见夫人吗?不懂事的奴才!”说着便走进去了。
刚一进门,还未来得及见礼,便听柳氏呵斥道,“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底下人不懂事,按规矩好好教训就是了。何必失了自己的气度?”
知菱有些委屈。“我急着见您嘛。”她在柳氏旁边坐下,“女儿好几日没见您了。您不想女儿吗?”
柳氏叹一口气。“你呀……怎么还和小孩儿一样。”她说:“还差这一日两日吗?”
知菱只是笑。
柳氏看着女儿,心中思绪万千。又想起了最近忙活着的事,一时沉默下来。
“阿娘。”女儿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您最近都在忙什么?”知菱皱了皱眉头,“不会真是为了徐氏生的那个女儿吧……”
柳氏心一紧。又听知菱说:“去了个商户家罢了……本就是贱妾生的女儿,如今身份更微贱了……”
“住口!”柳氏连忙打断她,“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知菱不解,“您之前不也……”
柳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自然不是为了江家!”她低声道:“明日你同知宜见过礼,便快快回你院子里去,知道吗?别出